也许尤菲米娅说的她对于生活的理解,让我自己也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将一个更崇高的思想注入我的内心。我感到某个非凡的东西成了我的一部分,将我升华到一个不同的高度。在这个高度上,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显得不一样了,颜色也和平时不一样了。尤菲米娅吹嘘的精神力量,她吹嘘的驾驭生活的能力,在我看来最多不过是辛辣的嘲讽而已。可怜的她自以为在危险的生命迷宫里肆意玩轻浮的游戏之际,由于巧合抑或是天数却落在我手里,一股神力给了我力量。这力量迫使她疯狂地将一个外形和教养相同的人认作是她的朋友和同党,迫使她与这个人一起堕落,这个人却像对手一样将她紧紧攫住,使得她不再拥有自由。尤菲米娅活在虚荣和自恋的妄想中,我蔑视她。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令我越来越感到厌恶。我的心中只有奥雷利雅。假若我还觉得自己有罪的话,那也仅仅是觉得对奥雷利雅感到愧疚。而我现在把这种罪孽看成是尘世间最高的享受。

我决定充分利用自己身上的力量,我要自己拿起魔杖画一个圈,让所有的生灵在圈里为我的快乐舞动。男爵和雷因侯德争相为我安排一切,但求让我在古堡里过得舒服。他们一点也没有怀疑到我与尤菲米娅的暧昧关系,男爵无意之间还亲自对我说,是因为我尤菲米娅才又回到了他的怀抱。这样看来,很明显雷因侯德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男爵可能偶然发现了尤菲米娅出轨的事。

我很少见到赫尔摩根,他总是面露恐惧和焦虑尽量躲开我。男爵和雷因侯德认为赫尔摩根的畏缩是因为我的一身圣洁虔诚的正气,说是我身上的神圣力量可以威慑破碎的心灵。奥雷利雅似乎在刻意避开我的目光,避免与我碰面。我跟她说话时,她也像赫尔摩根一样惊慌不安。我几乎可以肯定,疯子赫尔摩根怀疑我对奥雷利雅居心不轨。他跟她说起过他的怀疑。但是,我仍然觉得可以对付他的坏影响。男爵夫人想要我与奥雷利雅多接触,以期可以通过奥雷利雅达到影响赫尔摩根的目的。也许是在男爵夫人的怂恿下,男爵请我给奥雷利雅讲一些宗教的奥秘。就这样,是尤菲米娅本人找了一个方法,让我达到我心目中最奇妙的目标,而这正是我在无数次的想象中描绘过的绚丽场景。昔日教堂的幻象难道不是来自上面的力量将她交给我的承诺?我看到幻象时心中翻江倒海,充满了占有欲,而只有占有她才能让我的心情平息下来。能看到奥雷利雅,出现在她的附近,有时甚至能触摸她的衣服,一切都让我欲火如焚。我只觉得周身血脉奔腾,直涌向心中那个神秘的角落。我讲了一些宗教秘闻,描绘了一幅幅热辣的场景,隐喻的都是随火热的爱情而来的荒淫无度。这些炽热的话语一定会像一道道闪电一样直击奥雷利雅的心灵,她的反抗是徒劳的。我描绘的这些场景一定会浸入她的潜意识,在她的灵魂里发酵发热,燃起熊熊的欲火,对欢愉的渴望会填满她的胸膛,最后她在备受渴望的折磨和蹂躏后,甘心情愿地投入我的怀抱。

我精心准备给奥雷利雅上所谓的辅导课,我讲解的时候声音抑扬顿挫。她像个虔诚的孩子一样双手合十,低垂着眼帘全神贯注地听我说话;她一动也不动,大气不出,我无法看出我说的话对她有什么作用。我的努力没有一点进展,我做的一切并没有让奥雷利雅爆出小小的堕落火星,她没有受我引诱,而我自己的内心却受到越烧越旺的欲火的啮噬,我受尽折磨。

在痛苦的肉欲煎熬和恼怒中,我苦思冥想,要找到一个毁灭奥雷利雅的计划。我假装很享受与尤菲米娅在一起的乐趣和愉悦,心中却暗暗萌出如熊熊烈火般的仇恨。男爵夫人见我行为怪异,又恐怖又野蛮的样子和平常大不一样,她不禁也有些战战兢兢。她对我胸中的秘密一无所知。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我慢慢地开始控制住她,而她唯有做出让步。我经常在脑子里盘算,想通过蛮力让奥雷利雅屈服,从而结束我的痛苦,但是每次我看到奥雷利雅时都觉得有一个天使站在她旁边呵护着她,保护着她,为她抗击敌对势力。我感到全身不寒而栗,只好打消了这个邪恶的念头。

最后,我想到与她一起祈祷这个办法:因为虔诚的人在祷告的时候会更狂热,其隐秘的情感得以苏醒,犹如从汹涌的波涛里伸出的八爪鱼爪一样,会逮住任何东西用来满足胸中破壳而出的无名热望。接着,尘世间之物会大胆地面对激动的心,行使上天的权利,上天预示过地球会成为乐土,遍地春意盎然,精神上的热情最后遭到唾弃,无人再去追求神圣和超自然的东西,人人纵情享受前所未有的、无以名状的红尘中的喜悦。我甚至想到要利用她跟着我说祈祷文的机会达到我罪恶的目的。

我确实这样做了!她跪在我的脚边,望着上方跟着我的话祈祷,她的脸颊渐渐地变得红润起来,胸脯上下起伏。我像一个热切的祈祷者一样拉过她的手压在我的胸口。我离她很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她蓬松的秀发落在我的肩头上。疯狂的欲望将我变成了另一个人,我粗野地抱着她,狂热地吻着她的嘴和胸。她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我无力拉住她,我感到一道光从天而降,将我击成碎片!

她迅速逃进隔壁房间。这时,门开了,疯子赫尔摩根出现在门口。他站在那里,用极其恐怖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撰足所有的力量鼓起勇气用蔑视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对他说道:

“你在这里想干什么?走开,疯子!”

但赫尔摩根向我伸出右手,用低沉可怕的声音说道:

“我想和你来一场厮杀,但我没有剑。你是杀人凶手,鲜血从你的眼睛流出来,粘在你的胡子上!”

他砰的一声猛烈地关上门离开了。屋里只剩下我。我暗自恨得咬牙切齿,怎么能昏了头脑强行动手,现在要面临身败名裂的危险。其间没有人出现。我利用时间重新打起精神。我心里很快想到了如何为自己邪恶的行为开脱的办法。

我第一时间找了个机会赶去见尤菲米娅。我轻佻而无耻地对她说了我和奥雷利雅之间发生的事。尤菲米娅对整件事情的反应似乎比我预想的要激烈一些。我的理解是,尽管她自吹精神强大,对这种事有自己的高见,她大概也有点小嫉妒,再加上她可能担心奥雷利雅会把我干的事捅出来,使我的圣洁形象破灭,进而危及到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羞耻心作怪,我没提碰到赫尔摩根和他说的那些可怕而惊心的话语。

尤菲米娅沉默了几分钟,很奇怪地凝视着我,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维克托林,”她最后开口说道,“你难道不要猜猜冰雪聪明的我有什么奇妙的想法吗?但是你猜不到。不如就展开你的嫩翅膀,大胆地跟着飞好啦,我准备开始啦。你也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人,我就纳闷,你怎么会跪在一个漂亮的女孩的旁边就非得去拥抱和亲吻她,尽管我也不是太责怪你做出这么冲动的事。就我所知道的奥雷利雅,她一定会因这件事感到害羞,因而不会说出这件事的。她最多就是找个借口不去上那些热情洋溢的课。因此我一点也不担心你的轻浮和野性的欲望可能会带来什么烦人的后果。

“我不恨她,不恨这个奥雷利雅,但她那么谦恭,那么安详和虔诚,背后却是一股令人不能容忍的傲气,我最烦她这一点。尽管我放下身段和她玩耍,我从没有得到过她的信任,她总是那么腼腆和内向。她抗拒对我的依赖,用傲气十足的方式逃避我,让我非常反感。真是一个很棒的想法——静观骄傲的鲜花折断、凋谢!我让你去实现这个绝妙想法。有很多方法可以轻松安全地达到目的。

“这笔债要算到赫尔摩根头上,这笔债毁了他!”

关于她的计划,尤菲米娅还讲了更多。她每说一个字,就让我对她多出一份憎恨,她在我的眼里只不过是个恶毒凶险的女人。我对奥雷利雅疯狂的爱带来的是无尽的折磨,我的心已经被撕成碎片。我渴望奥雷利雅的堕落,只有她的毁灭才有希望把我从痛苦中解放出来。而我又对尤菲米娅的参与厌恶不已。因此,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我拒绝了她提出的建议。我暗地里决定,要用自己的方法去完成尤菲米娅急不可耐地想帮我达到的目的。

正如男爵夫人预计的那样,奥雷利雅留在她的房间里,说是因为身体不适要请假,接下来的几天不能来上我的补习课。赫尔摩根一反常态,常常与雷因侯德和男爵在一起,他似乎不那么落落寡欢了,但却更狂暴,更怒气冲冲。有人经常听到他在大声地、一字一句地说话。我碰巧遇上他时会注意到他很愤怒但克制地看着我。男爵和雷因侯德的行为在几天内也很奇怪地变了。他们以前对我很敬重。现在,外表上的敬重一点没有少,但是现在交谈的时候,他们好像受到一种奇特感觉的影响,语调无法像以前交谈时那样自然。他们和我谈话的时候,显得很费劲的样子,冷冰冰的,满是狐疑的我不得不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

我总是能读懂尤菲米娅的眼神。从她现在的眼神来看,我知道她对发生了某件事而感到特别不安。可是一整天我们都没办法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交谈。

到了深夜,城堡里所有的人都睡了。尤菲米娅从一道暗门进入我的房间。直到这一刻,我都不知道这道暗门的存在。她一副绝望的样子。

“维克托林,”她说,“我们受到背叛的威胁。赫尔摩根,这个疯狂的赫尔摩根,他奇特的直觉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秘密的蛛丝马迹。他用了各种暗示让男爵起了疑心。他的暗示真像是萦绕在我们头顶的黑暗力量的声音。男爵也没明说,但我却痛苦不堪地感觉到男爵的怀疑挥之不去。

“赫尔摩根似乎不知道藏在你这身修士服下的维克托林伯爵是谁。而他却声称,所有即将发生在古堡里的背叛、所有的怨恨、所有的厄运来自于你,他说你以修士的身份来到古堡,心怀鬼胎,受撒旦之托将背叛和堕落的种子播在这个家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已经厌倦了这个傻里傻气的男爵老头子,他妒火中烧,对我有诸多的限制,我预感他现在要开始跟踪我了。我想扔掉这个无聊的玩具。维克托林,你肯定也非常乐意帮我了此心愿,因为你自己也可以借此摆脱被抓住的危险。此外,我们由心灵的相通到身体的交合,有他在,我们只能像演哑剧一样,最后免不了陷入一个乏味婚姻的丑闻之中。必须除掉这个糟老头!

“至于如何行事我们可以商量。先听一下我是怎么想的。

“你是知道的,早上雷因侯德忙的时候,男爵会单独出去到周围山里去转转自得其乐。你悄悄地早点出去,然后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等他出现。离这里不远有一堆荒凉不毛的岩石。站在岩石堆上往下看是幽黑的无底深谷。伸出到深谷上面有一块岩石,就是传说中的魔鬼之座。有人说深谷里冒出来的气体是有毒的。谁如果好奇想看看下面藏着什么东西,就会被气体毒晕过去,不可救药,必死无疑。男爵认为这个传说是无稽之谈。他喜欢在深谷顶部那块岩石上欣赏一览无余的景色。要让他带你去这个凶险的地点应该是件容易的事。然后,他站在那里往周围看时,你的拳头就可以帮我们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无能的傻瓜。”

“不,休想!”我厉声道。“我知道那个恐怖的深谷,我知道魔鬼之座。休想!去你的吧,居然要我去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尤菲米娅跳了起来,眼睛冒着怒火,她极度激愤,脸都变了形。

“可怜的弱者,”她喊道,“你这个无能的胆小鬼,竟敢违抗我?你情愿套着耻辱的枷锁而不愿与我共享荣华吗?但是你又怎么能逃得出我的手心!那股无形的力量将永远将你拴在我的石榴裙角上,谅你想溜走也是徒劳的!

“你去执行我的命令,我要让我烦心的男爵明天就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尤菲米娅大言不惭地说这些话时,我的内心充满了对她的蔑视。我朝着她发出一串尖锐的嘲笑声。她在颤抖,死一般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好一个疯女人!”我叫道。“你觉得你可以主宰生命吗?你觉得天下苍生是你的玩偶吗?你要小心手里的玩偶,别让玩偶变成利刃结束了你自己的性命。可悲的女人,你听好了,你以为你控制了我,那只是一种幻觉,实际上是我像掌控了命运本身一样牢牢地掌控了你。你玩的那套把戏只不过是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发威而已!

“可怜的女人,我告诉你,你的情人已经在深谷里粉身碎骨,你拥抱的不是他而是复仇之神!去吧,去向隅而泣吧!”

尤菲米娅足下一个踉跄,摇摇晃晃地差点跌倒在地。我一把抓住她,从暗门把她拖到走廊里。我脑子里闪过杀她的念头,但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并没有杀她。在关上暗门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真的杀了她——我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同时还有摔门的声音。我现在已经从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完全抽离出来,我要做的是连续出击,宣布自己就是复仇之神,进而完成大计。我决定要毁掉尤菲米娅。炙热的仇恨和火一般的爱结合在一起产生的愉悦才配得上我那个超乎常人的心灵。尤菲米娅覆灭之际,也就是我怀抱奥雷利雅之时。

尤菲米娅内心之强大让我惊讶。她居然在第二天显得颇为轻松愉快。她说她前一个晚上梦游,后来还要遭受抽筋的痛苦。男爵摆出很同情的样子,而雷因侯德的眼神却带着一些怀疑和不信任。奥雷利雅则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我越是想见她又很少能见到她,我心头的怒火就越旺。城堡里的一切都静下来后,尤菲米娅邀我用惯用的方法悄悄去她的房间。我暗暗地高兴。她在劫难逃,大限已至。我在僧衣里藏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这把刀我从小就带在身边,木刻时常常用到。我打定要杀了她的主意,向她的房间走去。

“我想,”她说,“我们两个昨天都做了噩梦,都是深谷惹的祸。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她像往常一样尽情享受着我的爱抚。我则仅仅因为蹂躏她的羞耻而得到快感,内心却像恶魔似的在嘲笑她。她躺进我的怀里时,僧衣里的刀子掉了出来。她打了一个寒颤,仿佛受了极度惊吓。我很快就拾起刀子。要等一阵再动手杀她。这时,死亡之神拱手送上另一件凶器。尤菲米娅已经在桌上摆了两杯意大利葡萄酒和一些果脯。

“怎么这么干巴巴地不合时宜。”

我心里想,随手灵巧地把两个杯子换了位置。我假装很喜欢吃果脯,暗地里却将果脯放在衣袖里。我喝了两三杯酒,用的杯子是尤菲米娅原来放在她自己面前的杯子。她假装听到城堡里有声音,要我快离开。她是想让我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悄无声息地穿过灯光昏暗的长走廊,在经过奥雷利雅的房间时仿佛着了魔似地停了下来。我见到她向我飘来,眼睛里像我想象的那样充满爱意,她示意我跟着她。我推开门进了房间。卧室的门半开着,一股燥热的气流迎面吹来,撩拨着我的欲火。我只觉得一阵晕眩,几乎透不过气来。卧室里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声,带着一丝不安,或许她梦见了背叛和谋杀。我听到她在沉睡中祈祷!

“行动啊,行动啊,你还在等什么,时不我待。”

我内心里的一股力量在催促我。我向卧室迈出了一步。这时,我身后有人大叫:

“恶棍,杀人修士!我抓住你了!”

有人从后面紧紧地卡住我。是赫尔摩根。我使足全力挣脱了他,打算夺路离开。但他又从身后抓住我,并开始疯狂地用牙齿撕咬我的脖子!我苦苦挣扎,又痛又怒,和他扭成一团。最后终于使劲一推,迫使他放开了我。他再次扑向我。我掏出刀子刺了他两刀。他从喉咙里发出呼嚕嚕的响声,倒在地上,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在走廊里嗡嗡地回荡——我们在混战中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

赫尔摩根刚倒下,我就狂暴地跑下了楼梯。城堡里到处是刺耳的声音:“杀人啦!杀人啦!”灯光在四周来回晃动,匆匆的腿步声在长长的走廊里隆隆作响。我心慌意乱,糊里糊涂地来到侧门的阶梯上。

城堡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灯光越来越多。声嘶力竭的可怕喊声越来越近:“杀人啦,杀人啦!”我听到男爵和雷因侯德的声音。他们在急促地问仆人的话。往哪里逃逸呢,躲到什么地方去?仅仅是在不久前的刚才,我手握利刃想刺死尤菲米娅时——我后来用这柄利刃刺死了赫尔摩根,我似乎觉得我可以手里拿着血淋淋的凶器大胆地走出去,我相信我的力量,因为恐惧没人敢阻挡我。但现在我自己却陷入致命的恐惧之中。

我终于来到大门阶梯。人群和嘈杂声已经往男爵夫人的房间方向移去。周围安静下来。我几个大步走下阶梯,大门就在几步之外。这时,走廊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和我前一天晚上听到的尖叫声类似。

“她死了,她为我准备了毒药,却杀死了自己。”

我喃喃道。人群从尤菲米娅明亮的房间里涌了出来。奥雷利雅在惊恐地大声求救。又有人在尖叫:“杀人啦,杀人啦!”

他们把赫尔摩根的尸体抬了过来!

“快去追凶手。”

我听到雷因侯德叫道。我哈哈大笑,刺耳的笑声在厅里和走廊里回旋。我用可怕的声音叫道:

“你们这些傻瓜,苍天必然要惩罚有罪的人,你们想对抗天意吗?”

人群安静下来,他们在阶梯上怔住了。我不再逃走,我要向他们走过去,向他们昂声宣布神必将降怒于那些恶人身上。

但是,一副可怕的景象出现在我的面前!维克托林血淋淋地站在我的面前——说那些话的不是我,说那些话的是他。我惊恐万分,吓得头发都立了起来。我理智全失,穿过花园冲了出去!

不久后,我到了野外。我听到后面有马蹄声。我拚着最后一点力气想摆脱追赶的人。这时,我被树根绊了一下,摔倒在地。马很快来到我旁边。来人是维克托林的仆人。

“我的上帝,”他说,“主人,城堡里出了什么事,有人叫‘杀人啦!’村里也乱成一团。好吧,不管是怎么回事,还好我在一个好心神灵的指引下从镇里赶了过来。主人,所有的东西都在马上的背包里。我们好像要暂时分开。出了很严重的事情,对不对?”

我打起精神翻上马背。我吩咐仆人回镇里去等我的消息。等他刚一消失在黑暗中,我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面前是一片松树,连着浓密的树林。我小心翼翼地牵着马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