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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绅士和夫人从坦布里奇来,乘车前往苏塞克斯海滨某地,就在黑斯廷斯和伊斯特本之间。因为有事要办,他们的车子离开大路,走上一条崎岖小道,在好长一段砂石参半的上坡路上费力攀爬,结果翻了车。出事的时候,他们刚刚经过路边一座孤零零的绅士宅第——车夫先前听说往这个方向走,满心以为两位乘客是奔着此宅来的,却发现他们过门不入,顿时满脸不乐意,简直藏也藏不住。他嘴里嘟囔着,耸耸肩膀,尤怨地狠狠抽打马儿,要不是因为这条路在过了那幢房子之后确确实实变得更糟的话,实在难免教人怀疑,他是存心要把车搞翻(尤其是,这辆车还不是他主人自家的)。而那座被抛在后面的房屋,仿佛现出一种极怪异的神气,像是在向世人宣布,打这儿再往前,除了农用大车以外,任你什么车辆的轮子都休想安然通过。
他们摔得倒不算重,因为一来车子走得慢,二来路也不宽,绅士挣扎着爬了出来,又帮助他的女伴脱了身。二人起初只觉得被震了一下,身上多少有些擦伤,此外并无大碍。但那位绅士从受困的车里往外爬时,扭伤了脚。开始他还没发觉,只顾埋怨车夫,同时庆幸自己和夫人命大;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脚疼,只一会儿就疼得不得不住了嘴,站也站不住,坐在路边土坡上。
“这儿出了点问题,”他用手抚着脚踝说。“但是别担心,我亲爱的,”他抬眼看看她,做出一个微笑,“出事的地点倒是再合适不过。坏事变好事啊!说不定正是我们想要的。救援应该很快就能到。看那边,我猜我的救星是从那儿来。”他指着不远处山丘上林木掩映中颇显浪漫的一座漂亮小屋说。
他的妻子热诚地盼望这话不错。但她给吓得够呛,又为他担心,这会儿只手足无措地站着,半点主意也没有,直到看见几个人跑来帮忙,才第一次真正舒了口气。这些人在马车方才经过的那座房子不远处的秣草地里干活,远远看见这边出了事,就跑过来。为首的是个英俊壮实、绅士模样的中年人,他是此地的业主,当时恰好和晒干草的伙计们在一起。他还叫上了三、四个最能干的手下前来帮忙——此外,凡在近处地里干活的男女老幼也纷纷聚拢过来,自不必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