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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深夜突然被一声尖叫惊醒,却发现什么声儿都没有。夜里往往如此,因为危险总在深夜时分降临。不过我大白天里也碰到过——在某些奇怪的清醒时刻,我察觉到某种异样,下意识地知道了我无从知晓的事情。或许是因为经过了漫长岁月和长期紧张心态的历练,以及在当前形势下,斗牛士所说的“紧要关头”确实已经到来。
否则根本没有其他理由,没有讲得通的理由来解释这一点。不过我还是把车停在了瑞奥·德斯坎萨多酒店(Rancho Descansado)的入口对面,关灯熄火,然后让车溜下坡大约50码,再猛拉手刹。
我向酒店办公室走去,夜铃上映出微弱的亮光,办公室的门紧闭着。这会儿才十点半,我绕到后面,顺着林子一路下去,发现了两辆车。一辆是赫兹租车公司的出租车,就像停车计价器里的五分钱一样毫不起眼,不过只要弯下腰来,还是能看清车牌号。旁边的一辆是戈布尔的小型黑色老爷车,似乎不久前还看见这辆车停在卡萨·德普尼尔特酒店(Casa del Poniente)旁,现在居然跑到这儿了。
在树林里一路往前,终于到了我的房间下面。四周一片漆黑,死寂无声。我格外缓慢地迈上那几级台阶,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发现没什么动静。后来我听到一阵呜咽——是个男人的声音,不是女人的。接着便是一阵细细的、低低的咯咯笑声。再接着似乎是一声重击,然后便又没一点儿声响了。
我转身走下台阶,穿过林子来到车前,打开后备箱,操起一根轮胎撬棒,再像先前一样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前——这回甚至更小心了。我又一次仔细地听着,还是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黑夜的寂静。我掏出袖珍手电筒,打开,在窗户前飞快地晃了一下,再从门边快速滑开。好几分钟,什么动静都没有。接着,门开了一条缝。
我用肩膀奋力一撞,一下子把门撞开了。那个男人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笑了起来。暗淡的光线下,我看到一丝光亮闪过——他有枪。我举起轮胎撬棒就朝他的手腕狠狠砸去,他疼得惊声尖叫。我又砸向他另一只手腕,听到了枪支掉到地板上的声音。
我向后伸手,开了灯,一脚把门踢上。
这人脸色苍白,红头发,眼睛死气沉沉。他痛到脸都变了形,但眼睛依旧死气沉沉。尽管他受了伤,却仍然强硬。
“小子,你命不长了。”他说。
“你马上就没命了,给我滚。”
他勉强笑了出来。
“你的腿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说,“弯膝跪下,趴着,脸朝下,如果你不想脸被揍的话。”
他打算啐我一脸,但嗓子眼堵住了。他跪倒在地,张开双臂。现在他嘴里开始哼哼起来了,突然间,他瘫了下去。他们这种人,自己做手脚设局时总是他妈的如此强硬,而他们也永远不知道其他做手脚的法子。
戈布尔躺在床上,脸上伤痕累累,鼻子被打断了。他没了知觉,呼吸困难,几乎像被掐死了一样。
红头发还躺在那,他的枪就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我把他的皮带抽出来,捆住他双脚,然后将他翻了个身,搜口袋。有一个钱包,里面有670美元,一本名字是理查德·哈维斯特的驾照,还有圣地亚哥一家小旅馆的地址。他的钱包里大约有20家银行的编号支票,一大摞信用卡,但没有枪支许可证。
我懒得管他,任由他躺在那,自己去往酒店办公室。我按着夜铃按钮,一直按个不停。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出现一个人影。原来是杰克,他穿着浴袍和睡衣。我手里还握着那根轮胎撬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