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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小说的女主角玛丽是爱德华之女。后者娶了伊莱莎为妻,这是一位出身良好的温柔女子,脾性中带着些懒惰,不过也可解释为消极的宽容:她的美德正是皆源于此。她专注于事物的表象,而她的观点(我应说是偏见),都很是合乎大众潮流。她接受的教育都以财富为目的,自然也就使她成了一台机器:她天真的娱乐大部分来源于仆从的卑躬屈膝,而她从未想过要为此尽什么责任:因此,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获得过一些肤浅成就的青春年华就已与自身的结局在她意识中混同在一起。初次被带入上流社交圈时,她曾与一位军官共舞,并隐隐约约地希望与他结合。但她的父亲不久后向她介绍了一位地位更高的军官,于是她乖顺地屈服于他的愿望,立誓要爱、尊重并顺从(一个恶毒的傻瓜),一如她的义务与责任所要求。
他们住在伦敦时的生活与寻常的上流阶级一样,两人很少见面;在他们去到怡人乡村、追寻田园快乐的那多半年时间里,也没变得更加乐于交流。在那里,大自然以慷慨的妙手,将美景散布四周;它的主人却瞪着粗鲁而浑然不觉的双眼,未加欣赏就从其中走过,在野外运动中寻求消遣。他早晨去打猎,晚上大吃特吃一顿后往往会睡觉,规律的休息让他得以消化过量的食物。之后他会拜访几个漂亮的佃户。她们有着健康的红润脸庞,而他妻子的面容就连胭脂也无法添一丝生气。相比之下,不难猜测这个贪食之人更青睐哪一边。更合他口味的显然是她们粗野的灵魂之舞,而不是她那种病弱而憔悴的倦意。她的话语不过是声音的影子,而她为了秉持谨慎,只得平息愠怒,乃至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女性世界有许多这样的透明人!可她对自己的优点却有着乐观的看法——诚然,她也做过长长的祈祷——有时也会读《Week's Preparation(?)》:她惧怕被称为地狱的、人世下方的可怖空间,但她的灵魂是否会上升,我可不敢妄加判断;当她终于脱离了此世的肉体,何种星球对她而言最为适合,这一问题还是让玄学家回答吧;我对她的赤裸灵魂没什么话可说。
在她必须独自一人、或只有法国侍女作伴的时候,她会派人去大都会买来所有的新出版物。在她打理头发的间歇,终于能把目光从镜子上移开时,她会匆匆浏览这些激动人心的、肉体消耗的替代品——小说。我说“肉体”,或是动物灵魂,是因为理智的人不会在上流社交圈中寻得立足之地。耀眼夺目的灯光,刻意粗俗化的衣着,向虚假美丽的圣殿献上的夸赞,全部一股脑地朝着感官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