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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爸爸妈妈,
这封家书一来讲述我艰难的处境,二来向二老致以慰藉。如今生活举步维艰,我那大慈大悲的夫人死于我曾提及的疾病,我们无不因她的逝去而悲恸;她是个可亲可爱的好夫人,对她的下人都十分和善,尽管我被这位尊敬的夫人安排在身边,照料她的生活,但恐怕我即将一贫如洗,被迫回到您和我可怜的母亲身边,尽管你们已不堪生活之负;幸而我的夫人大发善心,让我学了记账、算账的本领,又使我略精于女工,不然以我浅薄的资质,天下哪有一家一户愿给您可怜的帕米拉提供容身之所:但上帝呀,关键时刻,您从不吝啬赐予我们仁慈,将其埋藏于我好夫人的心中,咽气前一个小时,她躺在病床上,借着这仁慈之心向我的少主一一介绍了她的下人;介绍到我时,(因我正伏于她的枕头上啜泣)她只得说,我亲爱的儿子啊!——之后声音断了一阵,重又恢复——记着我可怜的帕米拉啊——这些话竟成了她的临终之语!哎,此时我泪流不止——要是这信纸泪迹斑斑,您可别奇怪!
尽管处境艰难,但主的意旨不可违抗!接下来我便说说慰藉,我并未被赶回家,堵住我亲爱的父母的生路!我的主人说了,善良的女仆们,我会将你们安置妥当;而你,帕米拉,(他说着,牵起了我的手;是的,众目睽睽之下,他牵起了我的手,)看在我亲爱的母亲的份上,我将视你为友人,你便负责整理我的床榻。上帝保佑他吧!我亲爱的父亲、母亲,同我祷告吧,为他祈福吧,他给仆人们都发了丧服,赐了她们全年的工资;夫人曾说她会给我找个合适的归宿,所以我尚无酬劳,主人便派管家发了丧服给我,与旁人一致;又亲手送了我四枚金几尼(注:英国旧时钱币),还有夫人死时口袋里的几枚银币;他又说,如果我乖乖听话,忠心、勤劳,他将看着他母亲的面上,待我如好友。所以我给你们寄了这四枚金币以表慰藉;上帝不会使我缺衣少食:这样一来,你们能用一些钱还清旧债,剩下的留着以便心安。我自觉身负重任,如果还能赚多些,将日夜忧虑如何爱你们、照顾你们,因为当我一无所有、无能为力时,你们也同样爱我、照顾我。我让男仆约翰顺路把信带给你们,但他并不知道信里有些什么;我将钱币封在夫人的小药盒里,又用纸紧紧地包住,一定不会叮当作响;你们也千万别当他的面打开盒子。
我知道,我亲爱的父亲母亲,我定是让你们喜忧参半;所以我只想说,为你们的帕米拉祈祷吧;她将永远是
你们最孝顺的女儿。
我已被吓得神魂出窍;就刚刚,在夫人的梳妆室里,我将这封信折好,我的少主人突然进来了!我的天哪!瞧我被吓成了什么模样!我赶忙把信藏在胸口;而他见我吓得浑身颤抖,便微笑着说,帕米拉,你给谁写信呢?——我神思混乱地回答说,尊敬的主人,原谅我吧!——我只是写信给我的父亲、母亲。他说,既然如此,给我瞧瞧你信里都写了什么?天晓得我有多羞愧!——他伸手取了信,一言不发,全篇读完又还给了我;——我便又说,尊敬的主人,请您原谅我吧!——但我也心生困惑:他对父母恭恭敬敬,我孝顺我的父母,他怎么会气愤呢?他的确没有生气;他牵起了我的手,说道,帕米拉,你表现很好,对你年迈的双亲十分友善。我不会因你写下这些幼稚的琐事而生气:但你理应在传出这些家事时警觉一些。——要忠心、勤劳;做你想做的吧,我更喜欢这样的你。他又接着说,帕米拉,你写得一手好字,拼写能力也尚可。我母亲为了培养你的学识而花的心思都没有付诸东流。她以前总说你热爱读书;你以后可以随意翻阅她的藏书,以增长见识,所以你也得负责整理好它们。千真万确,我当时只记得遵循礼数,但泪流满面,后来悲喜交加,又感叹他的好心。我想,他真是所有绅士里最好的那个了!但现在我又写了封长信:余不一一,我将永远是你们最孝顺的女儿,帕米拉·安德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