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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本接着读了下去。
“搬到这里之后,我的宗教情调变得稍微深了一些。对我来说,佛教无非是熏染我身体的佛教情绪。与其
到达涅槃的境界,我更想为涅槃所迷。与其体会幻的清净,我更想在如幻的境界中暂时寄托倦怠与懒惰
的自我。我想要像在睡觉时做了个不可思议的梦一般、将倦怠与懒惰的生命转为神秘与欢喜的生命。我
想要从无常的宗教开始,到达蛊惑的艺术之境界……在郊外,冬天是很难得的。所以就算是再懒惰,我
也试着写了日记。去年的十一月四日,是第一次霜降。之后,十一日是第二次霜降。十二月一日是第四
次霜降,这次的霜简直像雪一般。因为七日八日九日连续三天霜降的缘故,八角金盘和大吴风草的叶子
枯萎了。八日那天早上,是今年第一次结冰。二十二日以后,完全进入了冬天的状态,从丹泽高地到秩
父山脉,能看到雪景的日子越来越多了。风也越来越强。不过总的说来,初冬原野的景色实在是大有意
趣。苍白的霜色里蕴藏着比雪更源源不断也更苦闷的趣味。与此正相反,霜融化时,土地的颜色比初夏
雨后的样子更加润朗。苔藓们纷纷从地下钻出来、被融化的霜所滋润、照耀着阳光的时候,大地的色彩
之美几乎到达了顶点。这时,苔藓的绿色比什么样的绿色都富有鲜艳的生气,恰如碧绿的碎玉散落在大
地上一般。我根本没有想到,在这清寂的冬日幻相之中,还能与这般美丽绿色的相遇。当我的灵魂与肉
体一并为这幻相之美所囚禁的刹那,如幻的生命也变得快乐起来,如梦的浮世也像宝玉一样被珍重、被
爱惜了。然而,自然地幻相并不是丝毫的努力所能发现。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努力,人也是不能完全领
略这幻相的。梦境本身也会变成一场虚幻的梦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