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争的起因，敌人的性质——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困惑。尤克纳族是在半人马座比邻星的一颗边远行星上被发现的。在地球飞船接近它时，行星上陡然升起了大量黑色细长的笔状物，并射向远处。两个星球第一次真正的接触便发生在三支尤克“笔”与一艘单独行动的地球探险飞船之间，结果是所有地球人类无一生还。自那以后便爆发了彻底的全面战争，丝毫不留余地。

双方都开始狂热地在母星四周建造防御环。两个族群中，尤克纳族的防御带要更胜一筹。他们在比邻星建造的环是一个有生命的环，比地球能拿来攻击的任何东西都要高级。地球飞船在太空中使用的标准巡航系统是詹森指挥系统，但它显然已经落伍了。必须要更高级的东西，自动化中继设备是无法胜任的。

——完全无法胜任，克拉默想。他俯视着山坡下方正在进行的工作。一阵暖风沿着山脊吹过，吹得野草窸窣作响。在底部的山谷中，工序已接近完成。反射系统所需的最后一批电阻丝已经被运下飞船，并装箱摞起。

现在唯一需要的，是一个全新的内核，一把全新的中央密钥——一颗人类大脑，一个智慧机敏之人的大脑，它将取代现有的机械系统。可是，会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大脑分离出去吗？这就是问题所在。

克拉默转过身。一男一女正沿着山路向他走来。那男人正是格罗斯，他体型健硕，不苟言笑，走路时透着高贵的风范。而那女人——克拉默惊讶地望着那个女人，心中升起一丝不快。那是多洛莉丝，克拉默的妻子。自从他们分居之后，他几乎没怎么见过她。

“克拉默，”格罗斯说，“瞧我碰见谁了？过来和我们一起下山吧，我们现在要去城里。”

“嗨，菲尔。”多洛莉丝说，“怎么，见到我高兴不？”

他点点头。“你过得怎么样？看起来挺好的。”她穿那身制服还是那么显漂亮和苗条。那是国安部的灰蓝色制服，格罗斯掌管的部门。

“谢谢。”她莞尔一笑。“你看起来过得也还不错嘛。格罗斯长官说你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行动的‘头儿’，别人都这么叫的。你决定用谁的头呢？”

“问题就在这里。”克雷默点燃一根香烟。“这艘飞船要装备一颗人类的大脑，而不是詹森指挥系统。我们已经为大脑建好了特殊的滤水容器，能捕捉并增强脉冲的电子中继设备，能为活体细胞进行连续供给的输送管。但是——”

“但是我们还缺少大脑。”格罗斯替他把话说完。他们向汽车走去。“一有了大脑，我们就可以进行测试了。”

“大脑还会是活的吗？”多洛莉丝问道，“它真的能作为飞船的一部分继续存活？”

“它会存活，但不会有意识。其实大多数生命都是没有意识的。动物、树木、昆虫对外部的反应都很迅速，但他们并没有意识。在我们的实验过程中，个体人格——也就是自我，会消亡。我们需要的只是反应能力，不用别的。”

多洛莉丝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在战争时期，我们应该不择手段，”克拉默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假如一个人的牺牲可以换来战争的结束，那么这种牺牲就是值得的。这艘飞船必须要建。如果能多建几艘这样的飞船，战争早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