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装饰一个房间前,考虑这个房间将要用于何种目的至关重要。只标之以“图书室”、“会客室”、“书斋”这样的统称是不够的。房间使用者的个人品味和习惯必须被考虑到;房间不能是“图书室”或“会客室”,而得是最适合房屋的男主人或女主人的那一个图书室或那一个会客室。当下对房屋装饰中的个性化的关注是以往少有的。那种表现为把事物用在本不该用的地方的廉价的创造性,常常被人们与个性化相混淆。后者不在于牺牲舒适度追求与众不同,而在于追求个性化的舒适,即使那与单调的大众化舒适类同。对大多数人来说,把房间装饰得和其他人一样似乎比分析和表达他们自己的需要更容易些。在这些事情上,男人不像女人一样要求严苛,除了他们的需求更简单外,他们也不像女性那样倾向于把需求建立在别人有而不是自己需要的基础上。
但必须牢记的是,每个人都被无意识地强加了他人的需求——已故去的前人的需求,过去的人自有一种不方便的方式使自己的各不相同的习惯和品味强加到后代的潮流中。有些人与他们的房间相处不甚愉快,常常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们的血液中仍保留着这些房间的传统用途,而这些用途来自于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时代。这只是对老派人延续父母辈生活方式这一有意识习惯的无意识延伸。这些本能和我们自己的舒适便利很难调和,还会造成装饰房间时的种种妥协,在本书之后的章节里会对此作更充分的阐释。而走向相反的极端,因为事物是老式的就将其抛弃,是同等不理智的。装饰房间的中庸之道就是尽量以自身的舒适便利为出发点;并且我们会发现,越是严格遵循此法则,房间装饰起来就越容易,住起来也越愉快。
从没有特别留意过家居装饰的存在原因的人有时会认为与众不同的事物就是艺术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最平凡的事物在被不同寻常地使用后,也能玄妙地变得艺术;而其他见识过这种想法的成果并受到警示的人则会推断,一切艺术的事物都是华而不实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与拉丁人看法一致,他们认为美不会从物质需要中自发生成。我们得“让”事物美丽;它们并不会自己变美。做出这种努力的必要性使得很多人把家居装饰的美与和谐的课题整个弃置一边,认为它们对于外行人来说是神秘且不可理解的。建筑师和室内设计师常常会意识到,他们在客户眼里仿佛是拥有黑魔法或占星术之类古怪技艺的术士。
这种听天由命的态度使家居装饰简明易懂的过程变得复杂,许多房间虽然(或者更确切地说,正因为)耗费了许多财力和创造力,仍然有诸多不适,令房子中的每个人避之不及,也多半是因为这种态度。然而,只需要分析一个令人满意的房间,找出它的魅力所在,就能解开家居装饰的谜团。在要求严格的人看来,房间的魅力当然在于比例的协调、对每一个模具的合理使用和所有装饰进程之间的和谐;而即使对于那些自认为对这些细节并不感兴趣的人来说,特定房间产生的宁静和舒适感也大部分来自于对基本细节的恰当调整。不同的房间满足不同的需求,尽管一个只满足了居住者的物质需求的房间也可以很宜居,但完美的房间则显然应该在满足物理需求的同时也能满足相对应的更高层面上的需求。然而,目前的家居装饰学只涉及房间的物质宜居性,这一点在门与壁炉的位置、窗户的可到达性、家具的摆放、房间的隐私以及没有无用之物这些方面都有表现。
尽管门与壁炉的位置在装修时会恰如其分地成为首先考虑的课题,但它们也可以列入此概述中,因为在重新装饰房间时通常可以改变其开口,或者就门来说,至少可以改变它的尺寸。
在合理的布置中,壁炉一定是重点。如果一个房间的壁炉被放置在两道门之间的狭窄空间里,人们就无法坐在壁炉边,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更令人绝望了。
在重要性上紧随其后的是窗户。临窗的空间是无价的,在城市房屋里尤为如此。那里光线稀缺,每道光线对阅读者和工作者都很珍贵。然而很少有房间的窗户是易于靠近的,没有挂上无用的窗帘,还放置了安乐椅,坐在上面恰好可以沐浴阳光。
毫不夸张地说,很多房间因为提供不了俱乐部里那种简单的舒适,而被家里的人弃置了:俱乐部的窗户没有被层层叠叠的窗帘遮掩住,远离穿堂风的壁炉旁围绕着安乐椅,还有设计精美的写字台、成卷的报纸和杂志。谁不能回忆起那种城市小屋里的沉闷客厅?这种客厅里的窗户无一例外地挂着两组细布窗帘,一套挂在窗玻璃上,另一套则无用地挂在前一套窗帘上;在外面还有一层用厚重布料制成的窗帘,白天遮住窗户上部的光线, 而晚上又不可能把它们放下来:因此它们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在窗帘附近一定有盏台灯或花架,而两扇窗户之间可以放置写字台的墙面空间则通常被柜子占据,并在窗帘阴影里摆上一幅看不清楚的画。写字台也可以放在靠近任一窗户的侧墙边;但那里通常不容更改地摆上了钢琴或在当代毫无用处的银桌。因此写字台的必然结局就是要么不存在,要么被扔进某个昏暗的角落,无怪乎墨水还未用就干了,而吸墨板中央摆上了一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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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边应该是人们聚集的地方;但一般美国人家里的丑陋壁炉上总罩着易燃的布料;结果就是壁炉里的火很少被点燃,也没有人愿意坐在没有火的壁炉边。 此外,在房间另一边的墙上还有一道8到10英尺宽的缺口,直接通向门厅,把房间最隐私的部分暴露在邮差、佣人和访客面前。这个缺口有时配有门;但这些门通常要么被推到墙上,要么没有安装,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能轻易穿透房间里说的每个字的窗帘。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其他家具如何摆放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毫无疑问,除了那个没有其他去处的倒霉访客外,没有人会坐在里面。
即使访客也可能被认为可以得到几本书的慰藉;但由于房间里的所有桌子都摆满了小摆设,最好心的女主人也很难提供这样微不足道的安慰。
当房子依据带地下室的平面图建造,且客厅或起居室在楼上时,为了逃离它的不舒适,一家人会习惯于躲在一楼连接门厅的小房间里;因此他们不是坐在一个二十或二十五英尺宽的房间里,而是挤进一个面积不到一半的小房间,暴露在频繁的打扰下,而客厅却清闲无比。但即使是“楼下的小房间”也经常被布置得不像私人住宅里的客厅,而更像时髦医生或牙医的候诊室。它无可避免地会在墙上留下巨大的开口,使门厅距大门咫尺之间,并且要么装满最丑陋最不舒服的家具,要么即使装饰的有品味,也布置得非常不舒适,以至于把它做成门厅的一部分也无妨,就像重新装修老房子时常做的那样。这种把一个有用的房间牺牲掉,用来对门厅做无意义拓宽的习惯,的确是这种不切实际到掩盖了房间其实有用的装修方式的自然产物。让被浪费的房间回归它正确的用途是房屋装饰学科中最重要也最不为人知的分支之一。
隐私看起来是文明生活中的头等大事之一,然而,只要看看一般住宅的规划和安排,就可以看到这一需求是多么被忽视。房子里的每个房间都有它独立的用处:有些用来睡觉,其他的用来穿衣、吃饭、学习或交谈;但无论一个房间的用途为何,如果房间不能作为一个小世界保留其独立性,都会受到严重的干扰。如果会客室是门厅的一部分,而图书室是会客室的一部分,那么这三个房间都同等地无法发挥它们的独特作用。对隐私的漠不关心在现代社会大量涌现,比如在法国,出现了用玻璃间隔两个房间和用十五英尺宽的垭口代替门洞这样怪诞的异想天开。这一现象有着复杂的起因,部分原因可能是许多房屋的建造者和装饰者对居住者的习惯并不熟悉。也许建筑师和室内设计师的生活方式比他们的客户简单,因此他们准备好了牺牲那些自己认为无必要的舒适,来换取宽阔垭口和延伸的“景观”带来的效果。未经训练的观察者往往会关注尺寸胜过比例,关注是否昂贵胜过是否合适。在一栋漂亮的房子里,这样的观众会更多地注意到装饰性细节,而忽视了规划和装饰的根本目的。他能看到细节之美,但看不到细节与整体的联系。因此他便认为这个细节是优美但无用的;而下一步他就会推断,无用中蕴含着优美。
在开始装饰房屋前,有必要针对其平面和立面图的整体和细节做长久细致的研究。一个待装修的房间的组成部分包括地板、天花板、墙壁空间和开口。开口包括门、窗和壁炉;而在这其中,正如我们已经指出的那样,壁炉是整个装饰方案中最重要的部分。
如果开口的位置不合理、比例不协调,房间是无法令人满意的,而如果室内设计师同时也是待装饰房屋的建筑师,他的工作就会容易很多;但因为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室内设计师常常需要在错误和不合逻辑的结构上做出好设计,他的聪明才智就得在此大打折扣。为了克服这种困难,可能要做很多努力,才能对开口的比例做细微的改变;而技艺娴熟的室内设计师在实施他的装饰计划前,会尽其所能修正房间的基础线条,但结果很少能像他自己修建此房间一样成功。而那些雇佣不同的人来分别建造和装饰他们的房子的人至少应该试着选择在同一学校接受训练的建筑师和室内设计师,这样他们或许能够就作品的整体和谐性取得一些认识。
在决定装饰方案时,必须考虑到家具与装饰的关系,以及整个房间与房子里其他房间的关系。 就像小房子里一个非常大的房间会让其他房间黯然失色一样,一个装饰非常丰富的房间也会让那些装饰简约的房间看起来寒酸。每个房子在装饰规模上都应该循序渐进,在最重要的房间到达顶峰;但执行此计划时必须充分考虑房间之间的联系,以免在房间装饰的连续性上出现剧烈的中断。如果一个白色和金色相间的会客室与一个铺着布鲁塞尔地毯、贴着墙纸的门厅相连,这个会客室就会看起来过于精致,而门厅就过于寒酸了。
在装修每个房间时,也应仔细遵守这一规则。在挑剔的人看来,装饰最简单、花费最少的房间(前提是家具优质,墙与地毯的色彩也不令人反感)也比一个镀金精雕的柜子旁摆放廉价机器制家具、镶嵌精致的旧桌子上摆放劣质瓷器饰品的房间更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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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重新装饰房间时,并不总是能够重新配置家具的。许多人一定要使用他们的旧家具,不管它们多么丑陋杂乱;而室内设计师的任务就是创造一个使这些家具看起来最好的背景。认为好的背景会凸显家具的不合适或不漂亮的想法是错误的。恰恰相反,它能使人们的目光逃离家具的糟糕线条,转移到优美的墙面线条上;并且如果有了购置新家具的机会,能最大程度上展示它的合适背景已经准备好了。
大多数房间里混合着好家具、坏家具和普通家具。最好的办法是修饰那些最好的家具,丢掉那些品味不佳的,如果必要的话,替换成柳条椅和染色的交易桌,直到可以购入更好的家具。客户在为一个重新装饰的房间购置家具时,常常并不考虑装饰的需要。这除了对室内设计师不公平,因为使得他无法让自己的装饰与家具相协调以外,通常也会产生令房主不满意的效果。不管是装饰还是家具,无论它们本身多么好,只有在选择时相互参照,才能看起来最漂亮。 因此,有必要在室内设计师开始规划装修方案前就告诉他,方案中要包括什么。如果把一套镀金的装置放进一个墙面被低浮雕处理且漆成白色的房间里,镀金的高光会把灰塑的精致破坏殆尽,而在一点点距离外看墙壁,就会像被粉刷成是一片平坦的灰色。
当一个房间要用尽可能最低的成本来布置和装饰时,必须记住,其居住者的舒适感更多地取决于家具的品质,而不是墙上的装饰品或地毯。在这样的一个起居室里,最好是把墙涂上色彩,地上铺块令人愉快的厚地毯,把尽可能多的钱留下来购置舒服的椅子、沙发和结实的桌子。如果没多少钱买家具,放上牛仔布垫子的柳条扶手椅和盖上粗布或灯芯绒、桌腿漆色的实心桌子要比廉价家具制造商批量制作的“客厅套装”或“高档家具”经销商提供的伪乔治亚风格或伪帝政风格家具更令人满意。
书架可以选用松木制作的简单款式,涂上或漆上颜色;再加上色彩统一的墙、大量的台灯和书,这样装饰的房间一定是舒适的,永远不会庸俗。
很遗憾的是,在这个国家和在英国,买到朴素却设计精美、质量可靠的家具几乎是不可能的。当下的设计丑陋得无法超越:床架上高耸着被多功能夹具锯搞得一团糟的床头板;用“马霍加纳式”樱桃木、鸟眼枫木或其它天然彩色木材制作的“卧室套装”;“帝政”风的贴满镀金的青铜装饰的椅子和柜子;最恶劣的是所谓的“殖民风”家具,它们完全歪曲了那种朴素而庄重的风格。所有这些俗艳的东西都是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对廉价的“效果”的需求,而不是对不起眼的材料和设计的价值的需求;但是既然人们正越来越能欣赏建筑中更好的东西,可以期望那些把我们那么多的商店橱窗变丑的“艺术”家具将不会再有市场了。
只要消费者需要好的产品,制造商是不缺模版来仿照的。十八世纪的法国和英国擅长制作风格朴实价格实惠的核桃木、红木或上漆山毛榉木家具。
这种家具造型简单,结构坚固,从不会用模压青铜和机制雕刻装饰,也不用液体镀金覆盖,只靠良好的材料、优良的设计和精湛的工艺来取得好的效果。十八世纪的橱柜制造商不会做昂贵家具的廉价复制品;他的顾客的常识会憎恶这种对审美的歪曲。如果现代人也一样挑剔,那便很快就能以适中的价格买到好的家具;但在人们认识到充斥了我们的商店和人行道的仿金物件的庸俗本质前,厂商会继续提供这样的商品,而不是更好但不那么俗艳的设计。
当下美国制造的家具最大的缺陷源于雅典人对新奇事物的渴求,而这种渴求并不总受雅典人的合适的观念约束。一听说玛丽·安托瓦内特时代的家具很漂亮,所谓的“玛丽·安托瓦内特”风格就立即在全国传染开。无论购买者还是制造商都没有停下思索,这种风格的精髓在哪里。他们得知这个时期的房间通常被漆成浅色,家具(宫殿里的)经常镀上金,盖上织锦;就理所应当地认为大量的白色涂料、带蝴蝶结的浅色墙纸加上镀金的娇贵椅子盖上碎花丝棉布就必然能装饰出一个“玛丽王后”式房间。按照现代制造商的信条,你只需要将某些特定的"物品"组合起来就可以获得某种特定的风格。
如果这种对艺术又新奇的事物的需求是建立在追求更好的东西而不只是追求与众不同上,那就是令人鼓舞的。在这种从一种风格急急转向另一种风格,却不停下分析任何一种风格的内在品质的趋势下,那些试图回归最好的模型来教授家具设计真正原则的人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如果人们愿意购买那些帝政风格、谢拉顿风格、路易十六风格的家具,不应该为此责备制造商。制定标准的不是制造者,而是购买者;如果人们不花时间学习这项课题,并找出现在的家具在哪些方面完全不适合他们,就不会有更好的家具供应。
在这样的黄金时代到来前,那些买不起旧家具,或请不起技艺精湛的橱柜匠人来仿制旧家具的房主最好还是只选择最朴素的家具,依靠良好的书籍装订和一两件做成台灯的旧瓷瓶来装饰房间。
关于色彩这个难题,可以肯定地说,一个房间里用的色彩越少,效果就越令人愉悦和平静。将不同色彩叠加使用的效果类似于很多声音同时在说话。这些声音可能并不是不协调的,但长期来看,持续的喋喋不休会使人疲惫不堪。每个房间应该只用一个声音说话: 房间里应该有一种颜色,立即且明确无误地占据主导地位,而且要遵循这样的规则: 如果存在几个部分的分割,那么一个部分应可见地胜过所有其他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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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达到这个效果,窗帘和椅套最好使用同样的颜色,如果可能的话,使用同样的材质。这会给人一种统一的印象,使房间感觉上很宽敞。当墙面只简单地镶上橡木或核桃木,或漆上一些中性色,比如灰色和白色时,地毯就可以与窗帘或椅套撞色。比如,在橡木镶板的房间里,深红色的窗帘和椅套可以搭配暗绿色的地毯,或者印有浅色图案的深蓝色地毯;或者配色方案也可以反过来,用绿色的窗帘椅套搭配深红色的纯色地毯。
如果一个房间的墙上挂着挂毯或许多照片,或者简单的说,墙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窗帘、椅套、地毯最好是同一种颜色,且没有图案。 同色系的渐变色彩几乎永远要避免;理论上它们似乎是和谐的,但实际上在深色的对比之下,浅色看起来会像是褪色了。尽管一般来说,地毯与窗帘应该相配,但为了一块非常好的东方旧地毯永远可以破例。这种地毯的色调如此柔和,在时间的打磨下形成了如此微妙的和谐效果,与房间里的任何颜色都不会冲突;但对于那些不能用这样的地毯覆盖地面的人,与其使用现在东方制作的俗气地毯,不如使用色调统一的地毯也能取得好的效果。现代的红绿相间的土麦那(译者注:伊兹密尔)或土耳其地毯是个例外。在家具颜色较深、质量可靠,且主导色是深绿色或深红色的房间里,这样一块地毯永远是合适的。这些土麦那地毯通常设计得很好;如果它们的色彩只限于红色和绿色,并掺入少量深蓝色,就几乎能与任何风格的装饰相协调。一般来说,对于那些为报纸写“艺术的内在”的作家,他们炮制的装饰计划最好避开。像长寿花黄、柳枝绿、贝壳粉或玫瑰灰这样的诗意形容,赋予了“独特的闺房”或“理想的夏日房间”这样的表达以现实中可能没有的魅力。他们推荐的往往是些廉价产品,这种推荐是建立在结构或设计上的缺陷可以通过叠加色彩或装饰来弥补这一错误理论上的。这个理论经常导致在对房间的规划稍作调整时要花费多得多的金钱,而且效果从不能使要求严格的人满意。
对待一个本质上丑陋的房间只有两种方法:一是接受它,二是勇敢地修正它的丑陋之处。只做部分修正是浪费金钱,而且并不能隐藏房间的缺陷,反而会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缺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