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鸟类还是人类,而人类还是鸟类的时候,皮维和卡布居住在一个叫新喀里多尼亚的遥远岛屿上。皮维是一只欢快的小鸟,他每天在日落时叽叽喳喳地啼,而卡布是一只又黑又丑的鸟,他在夜里咕咕呱呱地叫。有一天,皮维和卡布心血来潮,想做一个投石器来练习投石,就像岛上的人们那样子。于是他们找到了一棵榕树,剥下它的皮来做投石器,接着他们来到河岸边找石子。卡布站在河边,而皮维下了水。游戏规则是,卡布向皮维投石,而皮维则要设法躲开石头。开始时,他躲得聪明,但最后,卡布的一颗石头打到了皮维的腿,还将它打断了。皮维跌落到水里,随着流水飘啊飘啊,飘进了一个大大的空竹子里,这个竹子是一个妇人用来洗甘薯的。
“是什么在我的竹子里?”妇人问道。她朝着竹子的一头吹了吹,将小皮维从另外一头吹了出来,就像将一颗豌豆从射豆枪里吹出来一样。
“天啊!”妇人喊道,“你是什么状况?你在做什么?”
“卡布在一个投石游戏里把我的腿打断了”,皮维说道。
“这样啊,真替你感到难过”,妇人说,“你要跟我走,按照我说的做吗?”
“好的!”皮维看到妇人是个善良漂亮的人,便答应了。于是,妇人将皮维带到了她储藏水果的小屋里,将他放在一个垫子上,尽可能地让他舒服一些,接着,她照料起他那断了的腿,她并没有就像人们一般做的那样切下他骨头周围的肉。
“不要动,可以吗?皮维”,她说。“如果你听到了什么声响,请假装像聋子一样。那是黑蚂蚁来了,它会从你的脚爬到你头。你就安安静静的,什么也别说,可以吗,皮维?”
“当然,善良的夫人”,皮维说,“我会尽可能安静地躺着。”
“下一个来的是大红蚂蚁——你知道他吗?”
“是的,我知道他,他的脚跟蚱蜢的似的。”
“他会从你的身上走到你的头上。这时候你得晃动整个身体。懂了吗,皮维?”
“是的,亲爱的夫人,我会按你说的做。”
“很好”,妇人说完,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皮维盖着被子,安静地躺着。不一会,他听到了很小的声音,黑蚂蚁来了,他在皮维身上爬过,而皮维安静地躺着。接着,大红蚁从他身上跳过,皮维则摇晃着整个身体。他跳了起来,恢复了活力。他跑到河边,往水里一看,自己竟从鸟类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年轻人!
“天啊,夫人”,他叫道,“你看看我!我变成了一个人,还如此英俊!”
“你还会听我的话吗?”妇人问道。
“永远都会,你命令的,我都会做”,皮维礼貌地回答道。
“你爬上这棵椰子树,仅用你的腿,别用手”,妇人说。
当地人可以像松鼠一样爬上椰子树,有些人甚至只用一只手就能爬上去;女孩子们也是。不过,几乎没人可以不用手就爬上去。
“在椰子树上你可以看到两颗椰子。你不能把它们扔下来,只能用自己的手把它们抱下来;然后,你就像爬上去时那样,仅凭你的腿爬下来。”
“好的,我尽量”,皮维说。于是他爬了上去,又爬了下来,尽管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你的椰子”,他将它们呈献给妇人。
“皮维,现在把它们放在你休息的小屋里,当太阳落到海面上的时候,当黎明前太阳刚要升起还不是那么热的时候,你必须离开,并把它们带上。”
皮维一整天都和当地人一样在河里玩耍,他们之间相互扔水果,相互泼水,水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当太阳落下时,他回到了小屋。但就在他靠近小屋的时候,他听到里面传来甜甜的声音,一边说话一边笑。
“是什么在里面?有人在小屋里聊天!也许他们把我的椰子拿走了”,皮维自言自语。
他走了进去,发现是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们边笑边玩。他开始寻找自己的椰子,但是到处都找不着。
他跑下去河边。“夫人,不好了,我的椰子被偷了!”他喊道。
“跟我来,皮维,你的椰子还在”,妇人说。
她们回到了小屋,两个女孩子还在这里嬉戏着,玩耍着。
“你的椰子?”妇人说,“这是你的两个妻子,皮维,带她们回家吧。”
“天啊,夫人”,皮维喊道,“您太好了!”
于是他们结了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后来偶然遇见了老卡布。
“是皮维吗?”他问。“是的——不,不是,不是同一个皮维——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有相似的地方。告诉我,你是皮维吗?”
“是的,我是!”皮维说。“但我变得好看多了,我还有了两个妻子,她们很漂亮,不是吗?”
“你在糊弄我吗,皮维?你的妻子?你哪里来的妻子?你怎么得到她们的?你还有妻子了!”
于是,皮维跟卡布讲述了那个善良的妇人的事,以及发生在他身上的奇遇。
“这样啊!”卡布说,“我也想要变得好看些,我也想要年轻漂亮的妻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皮维问道。
“这样,我们再做一遍同样的事情——我们玩投石,只是这一次,你弄断我的腿,皮维!”
“为了生活中所有的愉快”,皮维说,他总是准备好履行自己的义务。
于是他们去玩投石,皮维弄断了卡布的腿,卡布跌落到河里,又飘进了竹子中,妇人将他吹了出来,就像上次一样。她将卡布捡了起来,带回小屋里,又告诉他等黑蚂蚁来的时候该怎么做,等红蚂蚁来的时候又该怎么做。但是他并没有照办!
黑蚂蚁来的时候,他身体摇摇晃晃的,眼睛又使劲地盯着,于是他长成了瘸腿和驼峰,并且和那黑蚂蚁一样黑。
接着,他跑去找那妇人。
“你看我现在的形象!”他说,但妇人没有理会,只叫他爬上树,就像他跟皮维所说的那样。
但是,卡布用了双手双脚爬上了树,又把椰子扔下来,而不是抱下来,接着,他将它们放到了小屋里。当他回去找它们时,他发现了两个又老又黑的丑老太婆,她们互相争吵、辱骂,甚至殴打着彼此!接着,他去找有着两个漂亮妻子的皮维,但是皮维除了为他遗憾,能做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坐着为他哭泣。
有一天,卡布来找皮维,邀请他乘坐自己的独木舟去一个地方,那里有许多水生贝壳动物,足以吃整整一周。皮维答应了,在清澈的河水深处,他们看见了巨大的贝壳动物,像是牡蛎,但像岩石一样大,它的贝壳大大地张开着。
“我们一起抓了它,再把它风干、腌制”,皮维说,“然后做一顿大餐宴请朋友们吧!”
“我跳下去抓住它,把它从岩石上扯下来”,卡布说,“然后你帮我把它拽进船里。”
那贝壳动物躺在那里,豁开着口,但是,跳下水的卡布却与这畜生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他浮了上来,又是吹气又是吐泡的:“哎呀,皮维”,他喊道,“我弄不动它。你下来,自己再试一试!”
皮维拿着枪跳下了水,此时,那动物将贝壳张得更大了,它一吸,皮维就消失在它的嘴里了,贝壳啪的一声合上了。
卡布看到这,露出了魔鬼般的微笑,接着回了家。
“皮维呢?”那两个漂亮女孩问道。卡布假惺惺地抹了抹眼泪,告诉她们皮维被吞掉了。
“亲爱的,擦干你们的眼泪吧”,卡布说“我会做你们的丈夫,我的妻子会做你们的奴隶。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是最佳的选择。”
“不,不!”女孩们哭喊道,“我们爱皮维。我们无法爱上其他人。我们就待在家里,为皮维哭泣!”
“可怜的傻瓜!”卡布大喊道,“皮维这个无赖弄断了我的腿,还把我击倒在河里。”
突然间,门外传来了咳嗽声,卡布吓得瑟瑟发抖,因为他听出了这是皮维的咳嗽声!
“啊,亲爱的皮维!”卡布冲到门边,喊道,“真是太好了!我还在试图安慰你亲爱的妻子们呢。”
皮维一语不发。他挥了挥手,他的二十五个朋友像军队似的冲了进来,将卡布碎尸万段。皮维转过身,看到将他从河里救上来的那个善良妇人。
“皮维”,她问,“你是如何从那个活棺材里逃出来的,卡布在那里可是想将你置于死地的。”
“我带上了枪”,皮维说。“贝壳里其实很干,我在里面不停地用枪戳着,后来我终于找到了打开贝壳的方法,于是逃了出来。”善良的妇人笑了。从此之后,皮维和他的两个妻子过上了更加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