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两个农夫,他们有三个女儿,而正如一般会发生的那样,最小的女儿最美貌,性情也最好,她的姊妹们想要出门去看看,她则总是待在家中做完她们的活计。

一年又一年飞快地过去,一天,她们的父母忽然发觉这三姐妹已经长大了,她们不久就会想着谈婚论嫁了。

“你可想好了未来的丈夫叫什么名字?”一天晚上,全家人坐在屋子门口时,父亲笑着问大女儿,“你知道这件事很重要!”

“是的;除了叫西格蒙德的男人,我谁也不嫁。”她回答。

“好吧,对你来说幸运的是这个地方住着一大堆叫西格蒙德的人。”她的父亲回答,“所以你有的选了!那你呢?”他又对二女儿说。

“哦,我觉得没有比西格德更好听的名字了。”她喊道。

“那你也不会成为老姑娘了。”他回答。“邻村就有七个西格德!那你呢,赫尔嘉?”

仍然是三姐妹中最漂亮的赫尔嘉抬起头。她也有自己心仪的名字,可她刚要说出来,就仿佛听见一声耳语:“除了叫哈博吉的男人谁也不嫁!”

女孩从未听过这样的名字,也不喜欢,于是她决定不去理会;可当她开口要告诉父亲她的丈夫必须叫那佳尔时,她却回答:“若我要嫁,我只嫁给哈博吉。”

“谁是哈博吉?”她的父亲和姐姐们问,“我们从未听说过这样一个人。”

“我只能告诉你们,若我要嫁人的话,他就会是我的丈夫。”赫尔嘉回答;她言尽于此。

不久以后,住在邻村或是山侧面的青年们也听说了这三个女孩的谈话,于是西格蒙德和西格德们便成群结队地前来拜访他家的小屋。这其中也有叫其他名字的年轻人,可没有一个叫“哈博吉”的,这些人还觉得他们也许可以赢得小女儿的芳心。可尽管他们之中有不止一个叫“那佳尔”的,赫尔嘉的眼神也总是心不在焉。

两个姐姐终于从西格德和西格蒙德们中间做出了各自的选择,他们决定同时举办两场婚礼。请柬发给了亲戚和朋友们,在大喜日子的当天早晨,他们都穿戴齐整,一个粗鲁的老农夫离开人群,来到新娘的父亲面前。

“我名叫哈博吉,赫尔嘉必须做我妻子。”他就说了这些。虽然赫尔嘉脸色苍白,惊吓得瑟瑟发抖,她却没有试着逃跑。

“我现在还不能谈这种事情。”父亲回答,他不能忍受把自己最爱的女儿配给这个可怕的老头子,希望在敷衍的过程中发生点什么。然而,对赫尔嘉的美貌总是十分嫉妒的姐姐们,却暗自高兴她们的新郎比她的更出色。

婚宴结束后,哈博吉牵来了他之前留在田地里吃草的一匹美丽的马儿,请求赫尔嘉跳上那绯红与金色相间的华丽马鞍。“你还会回来的。”他说,“可你现在必须去看一看你将要居住的房子。”虽然赫尔嘉十分不情愿,内心却有一股力量在驱使她服从。

老头将她安顿舒适了以后,便如年轻男孩一般矫健地上马坐在她前方,接着挥动缰绳,他们很快就走远了。

走了几英里以后他们穿过了一片草地,茂密的青草看得赫尔嘉眼花缭乱;一大群的大肥羊在草地上放牧,它们拥有这世上最卷曲最洁白的羊毛。

“多么可爱的绵羊!它们是谁的?”赫尔嘉叫道。

“是你夫君哈博吉的。”他回答,“你看到的一切都属于他;不过,整个羊群中最好的羊,两角之间挂着小金铃的那只,它归你了。”

赫尔嘉对此大为开怀,因为她从未拥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眉开眼笑地感谢哈博吉的馈赠。

他们很快就把羊群甩在身后,走进一块有河流过的大田地,那里有一群美丽的灰色奶牛站在一扇门前,等着挤奶女仆来给它们挤奶。

“哦,多么可爱的奶牛!”赫尔嘉又叫了起来,“我相信它们的奶肯定比其他任何奶牛的奶都要甜。我多想拥有一些啊!我在想它们是谁的呢?”

“是你夫君哈博吉的。”他回答,“总有一天,你要多少牛奶就会有多少,可我们现在不能停留。你看见那只两角之间挂着银铃的灰色大奶牛了吗?那只会归你的,每天早晨无论你何时醒来,你都可以挤它的奶喝。”

赫尔嘉两眼放光,她什么也没说,却想着自己可以学着给奶牛挤奶。

又走了一英里以后,他们来到一片宽敞的空地,那里的草皮短而有弹性,皮毛如缎子般光亮的五颜六色的马儿们正在扬起马蹄玩耍。此情此景令赫尔嘉心花怒放,她高兴地差点从马鞍子上跳起来。

“它们是谁的?哦!它们是谁的?”她问道,“拥有如此可爱的马儿,任何人都会快乐无比!”

“它们属于你的夫君哈博吉。”他回答,“你认为哪匹马最漂亮,它就归你了,你要学会驾驭它。”

赫尔嘉一听就把绵羊和奶牛忘在脑后了。

“一匹我自己的马儿!”她说,“哦,停一停,让我看看我要选哪一匹。白色的?不。栗色的?不。我想,我最喜欢漆黑色的那匹,前额上有白色小星星的。哦,停一停吧,就停一分钟。”

可哈博吉既不会停也不会听她的。“等你结婚了,你会有大把时间挑选。”他就说了这些,于是他们又走了一到三公里。

哈博吉终于在一栋小屋门前拉住了缰绳,小屋非常简陋破旧,看上去就想要倒塌了一般。

“这是我的家,也将是你的家。”哈博吉说着跳下马来,伸出双手将赫尔嘉抱下了马。女孩的心沉了一下,因为她觉得这个拥有如此优良的绵羊、奶牛和马儿的男人,给自己搭建的住宅会更漂亮;可她并未说出来。他则挽着她的胳膊,带她走上台阶。

可当她进门以后,周围的美景看得她眼花缭乱。她的朋友中没有人拥有这样的东西,甚至连她所知道的最富有的磨坊主也没有。屋里到处都铺着又厚又柔软,色彩缤纷的地毯;床垫是用丝绸做的,让你哪怕看一眼就想入睡;来自中国的奇珍小雕像零散地摆放着。赫尔嘉觉得自己仿佛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才能正确看待这一切,从她走进这间房子以后似乎才过了一秒钟,哈博吉来到她跟前。

“我得马上着手准备我们的婚礼。”他说,“不过正如我之前答应的你那样,我的义兄会带你回家。三天以后,他会带你和你的父母姐妹回到这里,还有你邀请的任何宾客。到那时婚宴就会万事齐备了。”

赫尔嘉一肚子心事,骑马回家的路程也显得短了。父母亲见到她非常高兴,他们还担心哈博吉那个其貌不扬面目可憎的男人狠心玩弄她。然后他们给她弄了点晚饭,恳求她把全部的事情经过告诉他们。赫尔嘉却只告诉他们,等到第三天他们参加她的婚礼时,就会亲眼看到了。

那天一大早婚礼就开始了,当赫尔嘉的两个姐姐经过羊群、奶牛群和马群,听说这每样最好的都要归赫尔嘉本人时,她们嫉妒得脸都绿了;可当她们看到那间即将作为她新家的小破屋时,她们便又开心起来。

“住在这种地方我会羞死的。”她们对彼此窃窃私语;大姐炫耀着她家门廊的石雕,二姐则吹嘘着她拥有的房间的数量。可走进去那一刻,她们就被这里华丽的摆设惊得目瞪口呆,看见哈博吉为他的新娘准备的礼服之后更是气得脸色煞白,手脚冰冷——那是一件光芒炫目犹如阳光在冰层上跳舞的礼服。

“她不可以比我们还要光鲜美丽。”单独相处时,她们对彼此嚎啕大哭;到了晚上,她们偷偷溜出各自的房间,拿走了那间婚纱礼服,将它铺在灰坑里,把灰烬堆在上面。然而,懂点魔法的哈博吉猜出了她们的意图,将灰烬变成了玫瑰,对两个姐姐施了咒语,好让她们一整天都定在这个地方不能离开,人人路过此地都嘲笑她们。

第二天早晨,所有人醒来时,这间摇摇欲坠的简陋屋子消失了,一座华丽的宫殿伫立在原地。宾客们徒劳地寻找着新郎,可他们只看见一个英俊的青年,身穿一件蓝银相间的天鹅绒外套,头戴一顶金色王冠。

“那是谁啊?”他们问赫尔嘉。

“那是我的夫君哈博吉。”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