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东方有一位名叫沙曼罗珀士的国王,他的三个儿子——塔玛斯、卡玛斯和阿玛斯——个个勇武又聪慧。一天,当国王高坐于朝堂之上时,他的长子塔玛斯王子来到他跟前,在恭敬地向父亲问好之后,王子说道:“哦,我尊敬的父皇,我在城里实在是待腻了,您若准许我离城一回,明天我就将带着仆从下到乡间,沿山打猎;倘我有所获猎那么我将在晚祷时分回来。”他父皇准许了,并从自己可靠的贴身仆从中挑选了一些赐给他,同时也赐了一些猎鹰、猎狗和猎豹。
就在王子拉开架势准备狩猎的地方,一只异常美丽的鹿占据了他的视线,他立马下令吩咐众人不可对这头鹿进行猎杀、设陷和绞捕。这鹿正在寻找一处能摆脱狩猎圈的地方,而它恰好看中了王子所在范围的一个密处,它从王子上空一跃而起,冲出了狩猎圈,如迅疾的东方一般猛然扑向一片荒地。王子连忙策马扬鞭,一路追赶过去,不久,他就独自迷失在仆从的视线之外。他始终心醉神迷地观赏着这只美丽的鹿,一刻也不舍得挪眼;直到正午时分,这只鹿忽然消失在一片起伏的山丘后面,他竭尽全力搜寻也没有发现它的踪迹。良久,他大汗淋漓、呼吸沉重,马儿也渴得直吐舌头。于是他下了马,把缰绳套在手臂上,艰难地挪步,祈祷上帝能对他仁慈一些。不久,马儿就倒地死去了。王子就这样独自漫漫跋涉在沙漠中,忍受着烧心的饥渴,开始哭泣,直到视线中终于浮现出一座小山。他用尽全力爬到山顶,发现山顶匐立着一棵巨树——树根紧紧依附在褶皱的大地上,树冠直冲云霄,繁茂的树枝上则满簇着饱满晶亮的绿叶。巨树下方也一派醉人景象,绿草如茵,泉水淙淙,山花烂漫。
目醉神怡之际,他拖着步子来到湖边,畅饮湖水,为自己在干渴殆尽的边缘得救而由衷感激。
饱饮过后,他对着湖水打量自己,惊讶地看到一座皇椅的倒影紧挨着他。正当他思索究竟什么人能将皇椅搬到这么荒僻的沙漠里时,一个光头、赤脚、持托钵僧装扮的男人走近了,他走路时完全带着贵族那种悠然自如的风度。从面部来看,这是个慈祥、睿智而思想丰富的智者,他走上前来,对王子开口了。
“哦,有前途的年轻人,你是如何到这儿来的?你是谁?你从哪儿来?”
王子详尽地解释了所有经过,并满怀敬重地加了一句:“我已经使您熟知了我的情况,现在我可否冒险请求了解一下您的情况?您是谁?您怎么会居住在如此荒僻的地方?”
托钵僧答道:“哦,年轻人,你还是不知道我的情况为好,我的故事并不适合讲述,也不适合被人听到。”然而王子再三请求,托钵僧无奈之下只好开始讲述。
王子眼前跳过去一只鹿
“要知道,年轻人,我是巴比伦国王迦南吉尔,我曾经拥有大批军队、众多仆从、美满的家庭和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至高无上的神赐给我七个儿子,他们从小浸染在王室氛围里,个个气度不凡。我的长子听闻了一些在中国的边疆——东突厥斯坦【1933年在新疆喀什一带成立的共和国】旅行的旅者,其中包括国王丘慕斯,也就是第慕斯的儿子,这个国王只有一个孩子——公主米尔.阿弗若兹,她是个美貌无双又天真活泼的孩子。各国王子都前去向她求婚,而她全部的条件只有一条。她对他们说:‘我出一个谜语,谁能猜出谜底我就嫁给谁,并且给他我所有的财产。但是如果求婚者猜不出谜底,我就要砍下他的头,挂在城门上。’她的谜语是:玫瑰对柏树做了什么?”
“当我儿子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他也爱上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公主,他愁容满面地来见我,我几乎无法使他心里好受一点点。我说:‘哦,我的孩子,如果你的幻想必须得有个结局的话,我可以率军前去与国王丘慕斯对峙,要是他乖乖把女儿许配给你,那就再好不过,要是他不愿意,我会对他的国家施以报复,并强行把他女儿带走。’我儿子对我的这一计划不置可否,他说道:‘为了满足一己之私而攻城略地并不是什么正当的行为,我会独自前去的,我要答出谜底,正当地赢得她的芳心。’最终,出于疼惜,我放他走了。他抵达那片土地后,询问了谜语,但是没有猜出谜底,他的脑袋也果真被砍了下来悬挂在城门上。他死后我为他服了40天丧。”
“此后,我的其余几个儿子也一个接一个地被这个素未谋面的公主捕获了,最终我所有的儿子都以同样的方式送了命。我悲痛不已,难以承受,便弃置王位,来到这片沙漠苦修,从此不闻政事,只求在痛苦中度过风蚀残年。”
塔玛斯王子听完这儿故事后,故事中那位公主的爱神之箭也射中了他。就在这个厄运敲定的时刻,他的侍从们赶过来了,蜂拥般围着他。他们给他牵来了一匹敏捷如晨风的马,他踌躇满志地踏上马鞍,扬长而去。随着日子流逝,爱神射向他的箭刺使他备受煎熬,他渐渐变成那众多求婚者中典型的一员,软弱而犹疑。他的知己好友们了解到他的困惑后,帮他揭去了爱的面纱,把难题呈到他父亲也就是国王沙曼罗铂士面前。“您的儿子,塔玛斯王子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公主米尔.阿弗若兹。”接着国王听说了有关她的事,一股愁云逐渐缭绕在国王的脑中,他对他儿子说:“若事实果真如此,那么我将尽快给国王丘慕斯传去一封友好的速信,为你向他女儿提亲。我将送去琳琅满目的礼品和一支壮大的驼队用以负载产自阿富汗巴达赫尚省的晶亮宝石。由此我将把她和她的随员带回来,赐给你,以作为你的慰藉。要是丘慕斯不答应这门亲事,我便下令出兵蹂躏他的国土,并为你掠来他们那儿的所有美人。”然而王子对这一计划不甚赞同,决意独自前去,猜出谜底。国王的大臣们却纷纷说:“这可是个举足轻重的问题啊,最好派一些国王您信任的随从陪王子一同前去。也许他会中途听劝回来。”国王沙曼为这次王子出行做了万全准备,王子随即出发了,带着随从和一大队满载着珠宝、黄金等华贵物品的双峰乌眼骆驼。
经过一处又一处驿站,在漫长的跋涉过后,王子终于抵达了国王丘慕斯的都城。他看见了什么?一座尖耸的城堡,堡基紧紧依附在褶皱的大地上,堡身直冲云霄。他看见墙垛上森森悬挂着的众多头颅,但他没有看出一丝迹象能够表明这些头颅都是贵族的;他沉醉于他的爱情幻想中无法自拔,急忙赶到城门前,进入都城腹心。这里是如此纷杂,以至于年轻人往往无法一眼就识辨出它的风俗,在一个露天剧院里,他注意到一顶用深红色绸缎搭起来的帐篷,帐篷下方是两口镶有宝石的鼓和同样镶有宝石的击鼓棒。这两口鼓是为求婚者准备的,他们可以击鼓来宣告他们求婚征程的抵达和对求婚挑战的接受,击鼓完毕,会有人来领他们觐见国王。塔玛士王子一看见这两口意味深长的鼓,心中的爱意就被激发得燃烧起来。他跳下马,径直向鼓走去,他的随从们慌忙跟上去请求王子,请求由他们先去向国王宣告他的到来,并且一旦把带来的财宝卸在一个安全之处后,他们就会随即一心扑在公主之事上。然而王子却回应说他来这儿只为一件事,而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击鼓宣告求婚,击鼓完毕去见国王,国王自会为他安顿好住处。他迫不及待地落锤击鼓,随即被传唤而来的侍从领去见国王了。
当国王看见眼前这个年轻人还如此年少,仍然处在好奇亢进的年纪,便开口说道:“哦,年轻人,放下你对我女儿无双美貌的幻想吧,这不过是她故意放出去的说法。没有人能猜出她的谜语,而这个谜语已经害死这么多尚未来得及品尝生命之甘美的年轻人。无谓的牺牲不该毁了你的青春。”一如既往,所有这些劝告,也一律没能使王子清醒过来。最终,国王与王子商定了3天时间来给王子平复舟车安顿之劳,3天之后,一切如实进行。王子住进为他精心安排的宿处,受到了应有的礼遇。
国王丘慕斯来到他女儿和妻子的宫邸,商量求婚之事。他对米尔阿弗若兹说:“听着,你这残酷的顽皮鬼!你究竟为什么要坚持你这愚蠢之举?今天又来了一位要求婚的东方王子,那清俊的脸庞比太阳的光辉还要灿烂,他还拥有数不尽的财富,你瞧,他为你运来了如山的黄金和珠宝作为聘礼。你要是再不答应,可就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丈夫了。”
国王和王后如此苦口婆心地劝诱了半天,公主仍无丝毫动摇,只断然回应一句:“哦,父皇,我已经发誓绝不结婚,任凭光阴飞转、千年流逝,我也不会动摇谜语定婚约的声明,唯有答出正确谜底的人能收获我的真心。”
3天过去了,猜谜开始:“玫瑰对柏树做了什么?”王子听罢胸有成竹、毫不犹豫地答道:“只有全能的上帝才知道这个秘密,如果有哪个凡人胆敢冒然妄测,那是完全不值一信的。”
王子答毕,只见一名侍从唤来一位浑身肮脏、布满行刑气息的刽子手,刽子手开口道:“这次是谁的生命之光要由我来结束?”随即,他一把按住王子的手臂,将他双手反扣着押到行刑布上,毫不留情、无比利落地砍掉了他的头并把头挂在城门上。
王子看不起公主
塔玛斯王子的死令他的老父亲、国王沙曼溃然昏厥。他悲痛地为儿子服丧40天,丧期结束没多久,他的二儿子卡玛斯王子也出发去求婚了,并且也不幸地丧命。现在,国王只剩下一个儿子——勇武雄辩、天性活泼的阿玛斯王子。一天,当国王正茫然坐定、深深沉浸在对死去的两个儿子的思念中时,小儿子阿玛斯来到他眼前,说:“哦,父皇!那个丘慕斯国王的女儿害死了我两个哥哥,我必须为他们报仇。”老国王被这话深深触动,热泪濡湿了眼眶。“哦,孩子,你是我的生命之光啊!”他哭泣道,“除了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而你竟然也来请求我放你去送死。”
“亲爱的父皇!”王子恳求道,“您就等我践灭那个美人公主的傲气,把她带回来任您处置吧,您不放我尝试一回我是无法安心的。”
最后小王子也走了,但他是只身一人前去的。和他的哥哥们一样,他在一场漫长的跋涉后抵达了丘慕斯国王的都城;和他的哥哥们一样,他看见了都城里巍峨的城堡和城门上悬挂着的一列头颅,只是他两个哥哥的头颅现在也已位列其中。他环顾四周,注意到了那顶帐篷和那两口鼓,然后,他便径直走出都城,去往不远处的一个村庄。在村庄里他遇见一对120来岁的老夫妇。他们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遗憾的是没有子嗣。当王子来到他们的小屋时,他们是多么欣喜啊,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热情对待。王子把身上所带的财物全都交给老夫妇保管,让马匹长栖在老夫妇家的院子里。他吩咐老夫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他的到来,不要泄露他的事务。他换下他的皇服,穿上便装,翌日早晨,曙光初现之时他便再度进城了。途中他左思右想,考虑该如何找出正确谜底,谁能帮到他,他又如何为哥哥们报仇。进城后,他四处游逛,却一无所获——没有人能猜出公主的谜底究竟是什么。
一天,他灵光乍现,想到可以先去公主住的宫邸里探探情况,于是他便向她的宫邸走去。那儿是个十分绚丽的地方,宫门豪华精致,所有的宫墙都如亚历山大大帝的宫墙般气派。许多守卫兵们紧紧看守着宫门,要想混进去很难。王子有点泄气了,但他随即给自己打气道:“一切都会如愿进行的!我一定要在这儿达成点事儿。”他反复察看宫邸外周,以期找到一个缝隙溜进去,并在祷祠里认真地祈祷了一番:“哦,希望之神啊!给我指条路吧!”
就在祈祷时他忽然想到他可以顺着一条溪流悄悄漂进宫邸。他谨慎地环顾四周看是否有人发现他,然后脱下外衣,滑入溪中,最后被水流直冲到宫墙内围。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等贴身内衣干透。举目四望,景色一片烂漫迷人,他仿佛置身于伊甸园之中,欢腾的溪流尽情冲刷着草岸,繁花怒放,莺鸟争鸣。这简直是个美得让人失去理智的地方,他四处走动,目光停留在一座大殿上,殿中却似乎没有一个人。大殿前庭中有一把镶以光滑宝石的华椅,中庭是一泓盛着光洁泉水的水池。他目眩神迷地赏着这些景象,飘飘然了一阵。随后他便回到花园中,找个隐秘的地方藏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他假扮成疯子模样四处闲荡,走近草地时他望见几个貌若天仙的宫女正在嬉笑。而在那个镶满宝石、吊着绸帘的王座上,一位少女的姿色尤其出众,那些天仙似的宫女跟她比起来简直黯然失色,同时她周围的空气都浮动着一种醉人的龙涎和玫瑰混合的清新香味。“那位肯定就是米尔.阿弗若兹公主了,”王子心想,“她真可爱啊。”就在这时,一名宫女跑来水边取水盛杯,尽管王子精心隐藏,水中的倒影还是暴露了他。宫女瞥见他时大惊失色,惊得手中的杯子也倏地掉落水中,她在心中自问:“这是一位天使,还是仙女,还是男人?”恐惧和颤抖攫住了她,以至于她尖叫起来,这声尖叫引来了其他宫女的围拢,她们把她带到公主面前,公主追问她:“怎么了,小可怜?”
“哦,公主陛下!我刚刚去水边舀水的时候瞥见一副面容,我惊吓到了。”随即另一名宫女走去水边验证,也同样惊吓着回来报告了同样的话。于是公主打算亲自去看看;她从王座上悠然站起,被侍女们拥簇着走向水边。当她看见王子的倒影时,吩咐侍女们说:“查出这个人是谁,他住在哪儿。”王子听到了公主的话,猛地抬起头来;当公主与他四目相对时,她立马被他俊美的脸震慑住了。她坠入了爱河,吩咐侍女把他带到王座前。王子顺从地来到王座前,然而当公主询问他他是谁以及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宫邸里时,他刻意表现得像个疯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还直喊:“我饿了,”以及其他粗鲁无礼、逻辑不清的零碎语句。
“多么可惜啊!”公主说,“这么俊美的人儿却是个疯子!”但她毕竟喜欢他,便下令道:“就算他是疯子,也是我的疯子;你们好好保护他,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她把他带到她的住处,叮嘱他不要走,她会精心安排好他的生活起居。王子欣慰地想:“这下好了,在这儿住一阵肯定能打探到她的谜底;不过我必须保持冷静,否则一旦暴露,就只有死路一条。”
在公主的起居府里,有个侍女叫德尔.阿让;她就是那个首先看到王子倒影的侍女。她深深地爱上了他,日日思索着怎样向他表露心迹。一天,她趁公主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去见了王子,将头枕在王子脚背上,说:“上帝给了你如此惊人的美貌和魅力。来跟我说说你的情况吧,你是谁,你怎么到这儿来的?我深爱着你,如果哪天你想离开这里,我愿意跟你一起走。我也有一小笔自己的财产。”王子依然只表现出神智受损的样子,没有向她透露任何信息。他暗暗警戒自己:“上帝绝不允许我轻易袒露秘密,否则就是可耻的。”德尔.阿让的表白没有得到回应,伤心得流下泪来,起身回屋,黯然神伤。
每当公主传唤侍女时,德尔.阿让总是最诚心最尽职的那个。公主注意到了这一点,便对她说:“哦,德尔.阿让!就由你来照顾我的疯子客人吧,一定要对他有求必应、无微不至。”这正是德尔.阿让渴望已久的。过了一段时日,德尔阿让把王子悄悄带入花园里一个密处,叫他同她一起发个秘誓,“以上帝之名!我保证不会跟别人泄露你的秘密。你尽管放心告诉我实话,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的。”王子感受到了她话语中诚挚纯洁的爱意,便动摇了。“哦,美人儿啊!我想知道玫瑰对柏树做了什么。那么多人为你主人的这个谜语丢了脑袋,而它的谜底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她会出这个谜语?”德尔.阿让听后,说:“如果你答应我娶我为妻,并发誓我永远是你最爱的人,我就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事,而且会帮你留意这个谜语。”
“哦,美人儿啊,”他回应道,“只要我完成这个计划,我就会重返太平,所以我愿意答应你。一旦我抓获公主、为我哥哥报了仇,我就会娶你为妻。”
侍女瞥见王子的倒影
“哦,你就是我生命的荣光、我快乐的源泉!”德尔.阿让心花怒放地说,“我不知道玫瑰对柏树做了什么;但据我所知,公主是从一个黑人那儿听来这个谜语的,这黑人就藏在公主的王座下,他是从高加索的哇卡逃到这儿来的——你可以接近他来探寻谜底,没有别的办法了。”
王子陷入了深深的思虑当中,德尔.阿让望着他说:“哦,我的心肝宝贝!不要这么忧虑。你若想要公主死的话,我可以在她的杯中下毒药,让她一觉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
“哦,德尔.阿让!这样的报仇方式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刻不容缓,我应当即刻动身前往高加索的哇卡,以弄清楚这个谜语。”他们俩随即重复了一遍他们的婚约,并互相惜别。
王子回到先前的村庄,告诉老人他即将出发作一场长途的旅行,让老人不要为他担心,同时嘱咐老人替他保管好财物。
王子并不具备跋涉到高加索哇卡的基本旅途知识,途中他几次三番被无助感击中。当一个面容慈蔼的老人出现时,王子正牵着马缓缓迈步,老人名叫凯泽尔,着一身绿衣,肩上扛着重物。王子暗自感谢上苍,在胸前做手势行祷礼。老人回过头来礼貌地向王子问好:“你还好吗?你要去哪儿?你看起来像个旅者。”
“哦,尊敬的圣者!我正面临一个困境:我不知道通往高加索哇卡的路该怎么走。”老人打量着年轻的王子,妥善地建议说:“放弃这个念头吧,别去那里;找点别的事做!你要是去了那里,就算你有几百条命也活不下来。”但老人的话并没有使王子动摇。“那么你究竟出于什么理由要去做这样的冒险呢?”老人询问。
“我有一笔重要的生意要做,而且只能走这条路。我必须去;上帝保佑您,还请您给我指明方向。”
圣者见王子的决心如此坚不可摧,便说道:“那好吧,年轻人!哇卡是高加索的一个附属国。那可是个神灵与妖魔并存的地方。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三岔路口的时候,向右或者向左转,注意不要走中间那条路。接着沿路走上一天一夜。然后你就会看到一根刻有阿拉伯文的大理石巨柱。按石柱上所写的内容去做,不要违抗。”说罢,老人祝愿王子一路顺风,王子亲吻了老人的脚,感谢他的指点,一番告别之后便再度出发上路。
一天一夜之后,王子果然看见了擎天的巨柱。一路行程都应验了老人智慧的指点,王子早已把老人的话深记在心,他开始研读巨柱上的阿拉伯文:“哦,旅者们!请知悉,这根石柱是为给你们指明正确方向而建。想要度过轻松愉快的一生的人,请走右边的路。如果谁选择走左边的路,那么他将遭受磨难,但是在克服重重磨难之后,他会获得如山的黄金。务必谨记不要走中间那条路!一旦走进那条路,纵使你有几百条命也无法活下来;那里布满重重危险;它通向高加索,但它是条永无尽头的路。一定要远离它!”
王子读完柱上的文字后,摘下帽子,举起双手开始祈祷:“哦,仁慈的上帝!我,您的仆人,请求您的保佑。我打算选择通往高加索的路,那条路充满了艰险。请保佑我安然无恙地穿过它。”祈祷完毕,他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抹在衣领上,说道:“哦,大地啊!请赐我以勇敢;哦,衣甲啊!请坚固地防护我!”他毅然踏上中间那条路,而后日复一日地沿路走,心中时刻不忘祈祷,直到他看见几棵树从贫瘠的荒漠里茁茁长出。原来它们指向一座花园,王子来到花园门口,发现一块精打细磨的大理石板,一个肤色黑得发亮的黑人正枕在大理石板上酣睡。王子打量他的样貌,只见他的上嘴唇像弯眉一样向上翻拱,快挨到鼻孔了,下嘴唇则像骆驼的下唇那样耷拉着。他胸前搁放的四块磨石形成了一面防护盾,他那巨大的剑挂在旁边的黄杨树上。他的内衣相当气派地由12种兽皮制成,由腰间一根粗如象腿的大链条牢牢束住。
王子走过去,把马系在黑人的头上。然后他口念真主,走进并穿过花园,来到一块隐蔽的地方,愉快地待在巨大的树下、可爱的草木花丛中。这个内花园里有许多鹿。这些鹿用眼睛和蹄子示意他出去,因为这片是魔法地域;但是他没有理解它们的意思,还以为它们美丽的动作是一种欢迎。过了会儿他来到一个宫殿,宫殿的门廊比凯撒大帝的宫殿还辉煌,由金砖银砖砌成。宫殿正中有一个铺满精美地毯的高座,走进宫殿能看到八个开着的门,每个门正对着一个大理石浴盆。
谨慎感消失后,阿玛斯王子穿过了花园,就在这时,一扇窗打开了,一个姑娘探出了她的头,她的美貌足以让月亮嫉妒。她对王子英俊的面容一见倾心,随即叫侍女把他带过来,以便盘问他来自哪儿、怎么会来到连狮子和狼都不敢来的她的私人花园。侍女走过去,看到他如太阳般的脸后不禁吃了一惊,她行了个额手礼说:“哦,年轻人!欢迎!花园的女主人召唤你呢,快来!”他跟随她走进一个天堂般的宫殿,看见坐在皇家纹样地毯上的一个姑娘,美貌足以令太阳失色。他行了个额手礼,她起身抓住他的手把他拉近她。“哦,小伙子,你是谁?你打哪儿来?你怎么进入这个花园的?”他向她从头至尾说了他的故事,然后拉提法女王回应道:“这真是蠢行!你会变成大地上的流浪者,最后毁灭。好了,别说了!没人能走去高加索。跟我留在这儿,心怀感激吧,你在这儿可以跟我共享王位,你还能在我的王国中享受我的财富。我会为你实现任何要求;我会把国王丘慕斯和他的女儿都带来的,任你处置。”
“哦,拉提法女王,”他说,“我已经对天发誓过永不停歇直到我走到哇卡,解决这桩事,把米尔阿弗若兹从他父亲身边带走,像个勇敢的男人那样,把她关进监狱。在我完成所有这一切后,我会回到你身边,衷心追随你,与你依法成婚。”拉提法女王与他争辩,并表达了她的心愿,然而无用;王子毫不动摇。她叫来侍酒者重新斟满酒,心想或许他酒醉后会答应留下来。纯净、清新的酒来了,她倒满一杯递给他。他说:“哦,最令人心醉的美人儿!按规矩应该主人先喝第一口然后客人再喝的。”为了把他灌醉,她喝干了一杯酒,又倒满了一杯递给他。他9一饮而尽。她取来歌手的鲁特琴,用娴熟的技巧弹起琴来,琴声足以迷惑所有人的耳朵。但是仍然不奏效。三天在节庆中过去了,第四天王子说:“哦我的欢乐之眼!我请求你现在好好向我告别,因为我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而你火热的爱深深射中了我的心。上帝仁慈,保佑我完成我的任务,如果完成,我就会回来找你。”
王子变成了一只鹿
现在她明白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了,于是叫她的侍女拿来一个匣子,她说,里面有令人高兴的东西,可以在他的旅途中派上用场。匣子被拿来了,她把里面的东西分出一小部分给王子吃下。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她把头伸向一根蛇状的棍子,对它说了几句话,再用棍子猛击他的肩膀,使他痛得叫了出来,然后他在一阵旋转过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鹿。
当他弄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后,他想,“所有的麻烦聚到一块儿来了,我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他试图逃跑,但是魔法师来了她的金匠,金匠给鹿角套上了金银珠宝。那天她手中的方巾也被系在了它的脖子上,然后它便自由离去了。
鹿王子跳进花园,立马找到了一些逃出去的路线。它发现四周没人,就说服了其他的鹿,不久它就成为它们的首领。现在,尽管王子被变成了一只鹿,他仍旧保持着人类的心灵和头脑。他对自己说,“感谢真主,拉提法女王把我变成了鹿的形体,至少鹿是美丽的。”一段时间内他尝试以鹿的身份生活在群鹿当中,但是从长远上看,必须想法结束这种生活。他再次查找可以逃离这个魔法花园的路径。沿着墙走,他来到一片低地,他想起迪瓦恩之名,纵身跃过,说道,“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上帝的旨意。”当他环顾四周他发现他跳到了一个相同的地方,有宫殿、花园和鹿群。他从墙上跳了八次,发现八次都回到了起点,但是第九次有了变化,有宫殿和花园,鹿群却不见了。
就在那时,一个美如月亮的姑娘打开了一扇窗,王子对她一见钟情。她看到美丽的鹿很高兴,对侍女喊道:“抓住它!如果你能抓到,我会给你项链,给你所有价值连城的珍珠。”侍女渴求珍珠,但是尽管她已经三百岁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抓住一头鹿。然而,她走进花园,手握一把草,但是当她刚靠近这头鹿,鹿就跑开了。宫殿窗口边的姑娘兴奋地看着,喊道:“哦侍女,你要是抓不住它,我就杀了你!”“我会自己杀了自己,”侍女回应说。姑娘看着侍女蹒跚前行,也跳下去帮助她,像一只腾跃的孔雀。当她瞥见鹿角掠过,鹿角上还系着方巾,说道:“它肯定已经被驯服了,而且是一只皇家的宠物!”王子心想,这里可能有另一种魔法,能把他变成别的形状,管不了许多了,最好还是被抓住吧。所以他在姑娘身边游移,让她抓住他的脖子。它被系上带子,喂水果吃,人们兴奋地照料着它。它被带进宫殿里,系在贾米拉女王座椅的椅腿上,她叫人拿来更长的绳子系住它,好让它能在她周围随意蹦跳。
侍女系绳子的时候,看见它眼中流出了沮丧、悲伤的泪水。“哦,贾米拉女王!这是一只灵鹿,它在哭呢;我以前从没见过鹿哭。”贾米拉像闪电一般冲下来,看到鹿的确在哭。它在她脚上蹭脑袋,还悲伤地摇头,她看了也忍不住流下同情的泪水。她轻拍它说:“你为什么悲伤,我亲爱的?你为什么哭泣,我的心肝?因为我抓住了你吗?我爱你可是胜过爱我自己的生命。”尽管她好言慰藉,它还是哭得更凶了。于是贾米拉说道:“要是我没弄错的话,这都是我那狡猾的姐姐拉提法干的事儿,她会用魔法把上帝的仆人变成野兽。”鹿全听见了这些话,把脑袋靠在了她脚背上。贾米拉由此确信这只鹿是个男人,说:“放宽心,我会把你变成原来的样子。”她沐浴干净,吩咐鹿也沐浴干净,穿上干净的衣服,叫人取来壁龛里的一个匣子,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一部分东西给它吃下去。然后她从地毯下取出一根杖子,念了几句话。她用杖子猛击鹿,它痛得叫了出来,随即变回了阿玛斯王子。
鹿角上的丝绸方巾和珠宝掉在了地上。王子鞠躬感谢真主和贾米拉,说:“哦,可爱的人儿!哦,中国的维纳斯!给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该怎么弥补你?我的感激无以言表!”她从衣橱里取出一件华贵的衣裳。她的侍从帮他穿上衣裳后,把他带回温柔的女王面前。她深深爱上了他,牵过他的手,让他坐在她身边,说:“哦,年轻人!告诉我你真实的身份吧,你从哪儿来,你是怎么落入我姐姐的魔掌的?”
当王子还是只鹿的时候他就爱上了贾米拉,现在他觉得她比之前还要可爱千百倍。他推测他已经安全了,于是就告诉了她来龙去脉。她问道:“哦,阿玛斯王子,你仍然坚持要去高加索吗?希望渺茫啊!路途艰险,而这里距离高加索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好了。放弃吧!太冒险了,去那里可不明智。像你这样的男人如果掉进妖魔鬼怪的手中就太可惜了。留下来跟我在一起吧,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哦,最宝贵的人儿!”他回答说,“你太慷慨了,我愿把生命献给你;但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你爱我,我也会爱你。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不要阻止我完成这趟行程,而要尽可能地帮助我。如果我成功了,我发誓我会回到你身边和你依法成婚,把你带回我的国家,我们会度过幸福快乐的一生。如果可以,请帮助我,给我一些建议。”
“哦,我生命的全部,”贾米拉说道,“我会给你比国王们的财宝更珍贵的东西,它们对你大有用处。第一,尊敬的先知萨里有一副弓箭。第二,所罗门王(愿他和平)有一把蝎子剑,没有哪个国王拥有它;它是用钢铁和硬石做成的;如果你把它放在一块石头上带下来,就能使它完好无损,它将为你劈开一切。第三,圣贤提慕斯有一把他亲手制作的匕首;这件武器是最有用的,佩带它的人能举起最少七头骆驼的重量。你首先该做的是去思慕格的家,跟他交朋友。如果他喜欢你,他会带你去哇咔的;如果他不转喜欢你,你就永远也到不了那儿,因为一路上有七片大海阻拦,它们比世上所有王国的领土加起来还要大,所有的维齐尔、所有的智者,上千年来都想跨过它们,从未成功。”
“哦,最宝贵的人儿!思慕格的家在哪儿?我怎么才能去那儿呢?”
“哦,生命的嫩果实!你必须按照我跟你说的去做,你必须用上你的眼睛和头脑,如果不这样,你会发现你在一个满是黑人的地方,他们渴望吸血;他们甚至违背真主之意,把魔爪放到你身上。”
然后她从盒子里取出那副弓箭、那把剑和那把匕首,王子感谢了真主,把武器全部佩带在身上。然后美丽的贾米拉,准备了两个宝石红色的丝绸包袱,一个装着烤鸡和小蛋糕,另一个装着财宝。接着她给他配了一匹迅捷如晨风的骏马,说:“带上所有这些我给你的东西,一直骑马前行,直到一片高地,离这儿不太远,那里会有一眼泉水。那里叫做天赐福地,你必须在那儿度过一夜。在那附近你能看到许多野兽——狮子、老虎、豹子、猿猴等等。到那里之前你得抓来一些野兽。过了那片高地很远之后,有只狮子王,如果其他动物不服从他,他就会践踏整个国家,不让一人路过。那只狮子是只凶狠的坏家伙,当它立起身子耀武扬威时,你拿块布帮它把脸抹去灰尘,然后把你抓来的猎物干干净净送到它面前,手放胸前敬请它享用。当它准备进食时,用刀把肉切好,在用箭穿上送给它吃。这样你就会赢得它的友谊,它就会对你大有用处,帮助你躲过黑人们的折磨。你继续从天赐福地前行时,不能走右边的路;走左边,因为右边是由黑人城堡统治着的,那里历来是充满刀光剑影的血腥之地,有四十个副首领,每个副首领统治着三四千人。他们的总首领是塔拉塔卡。过了那里,就是思慕格的家了。”
王子把这些吩咐熟记在心,她接着说:“你将会经历所有我说的事。”然后她护送他一段路,他们分别,她回到殿中为他的离去而伤心。
阿玛斯王子,为了去高加索,一路驰骋,来到天赐福地,越过平地。贾米拉所预言的每件事都如实发生;一两个夜晚过去了,他发现周围开阔的土地上到处是他从未见过的威风、庞大的动物。不一会儿,这些动物都给一只霸气的巨型狮子让路,狮子从鼻子到尾巴足足有240英尺长,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巨物。王子上前致意,它高傲地扬起额头,迈入平地。七八十只动物先前跟随着它,此时在它周围不远围成了圈。它把右爪搭在左爪上,王子取出贾米拉为他准备的方巾,为狮子擦去脸上的浮尘;然后将先前准备的猎物呈送上去,双手放在胸前恭敬地等候在狮子面前。当它准备进食时,他把肉切成块,放进它的嘴里。其他狮子也靠了过来,王子丝毫未动,但狮子王示意他也投食给它们吃。他照做了,把肉块放在平地上。然后狮子王叫王子靠近,说:“安心睡吧;有我保卫你。”因此,王子被狮子牢牢守卫着,一觉睡到天亮,狮子跟他告别时,递给他一些他自己的头发,说:“你遇到麻烦的时候,烧了这些头发,我就会出现。”随即,它走进了丛林。
王子给狮子恭敬地献礼
阿玛斯王子立马启程,他一路跋涉直到道路出现分叉。他记得非常清楚,右边的路短而凶险,但他也相信之前对他的预言都会实现,所以他踏上了右边那条禁路。不久,他看见一座城堡,贾米拉曾告诉过他那是刀光剑影之地。他想撤退到来时的路,但他鼓起了勇气,说:“我的命运是从头到尾注定了的,”他向着城堡接近。他正寻思着把马系在堡口边的一棵大树上,一个黑人突然出现,发现了他。“哈!”这个恶棍自言自语道,“好极了;塔拉塔卡好久没吃人肉了,正想开荤呢。我把这个人带去喂他。”他拽住王子的马缰绳,说:“下马,小伙子!来见我的主人。他想吃人肉很久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王子骂了一些话。等到黑人听明白他骂些什么后,感到受了侮辱,便吼道:“过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王子拔出所罗门之蝎,一剑刺中黑人——刺进他的皮革腰带,刺穿了他的整个身体。不一会儿,黑人站起来,喃喃了些话,徒然伸手想抓王子,随即倒地身亡。
王子就着旁边的水洗净手,说:“哦,我的心啊!一场精彩的旅程就要开始了。”又一个黑人从城堡中出来,他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回去禀报主人。其他人双双出来,每个人都被所罗门之蝎劈成了两半。塔拉塔卡派出一名高大的黑人,名叫齐玛卡,能日战百军,他对齐玛卡说:“你把那个人带来,我必有重赏。”
齐玛卡出来了,高得像一尊塔,配带着8块磨石组成的一面盾,他边走边喊:“嗬!呆子!你胆敢来我们的国家杀我们的人?让我看看,来劈开我啊。”他认为王子是个卑鄙的人,他丢开手下,冲上去抓住王子的手。他揪起王子的衣领,把他押到手臂中,带他去见塔拉塔卡。王子抽出提慕斯的匕首,划过那个巨汉的整条手臂。齐玛卡痛得放开了他,召唤手下;就在他弯腰的时候,王子用剑刺穿了他的腰。
巨人一手扛起王子
塔拉塔卡得知他的得力手下死亡后,吩咐一队黑人士兵前去应付。许多士兵倒在了魔剑下,王子已经筋疲力尽,仍然竭力战斗。稍微得空时,他用力敲打铁剑,用冒出的火星烧掉了狮子王的毛发;刚烧完,黑人士兵们就再次冲上来押住了他。忽然,沙漠后方很远处出现了一对狮子军队,由狮子王统领。“这些怪物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黑人们叫喊道。他们狂吼着扑向王子。王子奋战,把他们从腰间劈成两段,把他们的头砍得落地。上万只狮子也加入战斗,把人马都撕成了碎片。
现在只剩塔拉塔卡一人了;他本想躲进堡垒里,不料王子喊道:“往哪儿逃,你个混蛋?还想从我眼皮子底下逃?”听到这些挑衅的话,塔拉塔卡回答道,“欢迎你!过来,我把王冠传授给你。”他把王冠向王子头上丢来,但它掉落了下来,没伤到王子,因为王子早已打马向前。塔拉塔卡相信他已经击中了王子,便四处寻找王子,王子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把他拦腰劈成两半,送他上了西天。
狮子王大为赞赏阿玛斯王子闪电般的勇气。他们一起走进刀光剑影之堡,发现里面的装饰富丽堂皇。塔拉塔卡的女儿在里面,还是个孩子。她派一个手下过去对阿玛斯王子说:“哦,世界之王!把她收作你的侍女吧。把她带在身边,你去哪儿,她就去哪儿!”他向她走去,她亲吻他的脚,与他抵手宣誓。他告诉她,他还有很长的路途要走,有很重要的事要完成,等他回来,他会把她和她的所有财产带回他的国家,但是当下她必须待在城堡里等他。他离开城堡,叫狮子看守城堡,说:“保卫好她们,兄弟!不要让任何人碰她们。”他告了别,从塔拉塔卡的马里挑了一匹最健壮的,再次上路。
长途跋涉许多天过后,他到了一块美丽、清新得不可思议的地方。繁花覆地——有玫瑰、郁金香和三叶草;绿草如茵,溪流奔涌。这片仙境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有一棵他从未见过的树,枝丫全然相似,结出的花果却有成百上千种。旁边有一个蓄水池,由试金石、纯石、大理石和磁石四种石质做成。池中玫瑰油般的水潺潺溢出池外。王子确信这就是思慕格居住的地方了;他下马,放马儿去吃草,自己也吃了些贾米拉为他准备的食物,又喝了些溪水,而后在草地上睡着了。
正酣睡着,他被马的嘶鸣声吵醒了。他渐渐看清眼前是一条高大如山的巨龙,它沉重的胸脯在石头上摩擦,把石头磨成了油灰。王子想起千神之名,从包裹中取出萨里的弓和三支箭。他把提慕斯的匕首绑在腰间,把所罗门之蝎挂在脖子上。他给弓弦上了一支箭,瞄准怪物的眼睛,用尽全力射过去。巨龙痛苦地扭动身子,喷出一股可怕的蒸汽,用头猛击地面,顿时地震山摇。王子上了第二支箭,射向它的喉咙。它猛然吸气,差点把王子吸进喉咙,但是王子在安全距离之外,拿起剑,向真主祈祷,奋力刺开了怪物的脖子。怪物喷出的恶臭气息和狰狞的面目,把王子击晕在地。他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浸在怪物的血泊之中。他站起身,感谢真主保佑他躲过一劫。
思慕格的巢穴就在王子头上的那棵树里,树丛中栖息着幼嫩的小鸟,小鸟的父母们要飞出去觅食。它们常常告诉小鸟们,在它们离开之前,不要把头伸出鸟巢;但是,今天,小鸟们受到下面打斗的惊扰,纷纷探出了头,目睹了整个打斗过程。恶龙死掉后,小鸟们也看饿了,吵着要食物吃。王子就把恶龙的肉切下来喂它们吃,一点一点喂,直到它们全吃饱。王子洗净自己,躺下来休息,等思慕格回家的时候他还在睡梦中呢。小鸟们呢,平时看到父母回家总会高兴地嚷嚷,今天吃饱了龙肉,也就没有嚷嚷了,一个个都睡着了。
鸟父母们飞近大树时,看见王子睡在树下,而鸟巢中毫无动静。它们以为多年以前的悲剧又发生了,那时候它们的幼鸟全都消失了。它们从未找到凶手,如今它们怀疑王子就是那个凶手。“他把我们的孩子都吃了,吃完就睡觉;他肯定是死了,”鸟爸爸说,然后飞回一个山上,啄起一块大石头投到王子脸上。鸟妈妈说,“我们还是先检查下巢穴吧,万一我们滥杀无辜,会遭天谴的。”它们飞近鸟巢,幼鸟们立马醒了过来,叫道:“妈妈,你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然后它们讲了打斗的整件事,讲它们如何因为树下王子的帮助才活下来,讲他如何切龙肉喂它们吃。鸟妈妈说,“果然,孩子爸!你差点就酿成大错了。”思慕格飞下树,移掉并扔开它投的那块大石头。大石头沉沉陷入了地心。
思慕格飞下树,看见树叶间星星点点的阳光洒落在王子脸上,它张开双翼遮住他的脸,王子醒了。他站起来向它致意,它也愉快而感激地回敬王子,拥抱王子,说:“哦,年轻人,告诉我实话吧!你是谁,你打哪儿来?你是怎么穿过那个恶劣的、无人能涉足的沙漠的?”王子将经历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并衷心地说:“我真心希望您能帮助我去高加索的哇卡。也许,在您的帮助下,我能完成我的任务、为我的兄弟们报仇。”思慕格听完王子的后,首先表达了对孩子们获救的感激,接着说:“从来没有人经历过你这些经历;你当然有权利寻求我的帮助,那条恶龙每年这个时候都来摧毁我的巢穴,我过去一直未能抓到凶手,也未能报仇。上天开眼,你把我的孩子从水火之中救了出来。我把你也视作我的一个孩子。跟我待在一起吧,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为你建一座无处不繁华的城市,把高加索赐给你,让那里所有的王子都臣服于你。放弃去哇卡的打算吧,太冒险了,那里出没的鬼神会杀死你。”然而,王子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思慕格眼见如此,便说:“好吧,就随你吧!你往前走,去一片平原捕七头鹿来,把它们藏在防水的袋子里,要保证它们肉质新鲜。路上有七片海——我会携着你飞过去;什么时候我没有了食物和水,我们就会掉进海里淹死。我示意你的时候你就往我嘴里喂食物和水。这样我们就能一路平安渡过去了。”
王子记下了所有的吩咐,他们启程了;他们渡过了七片海,路过每一片海时王子都给思慕格喂食物和水。他们飞落到最后一片海的海滩上,思慕格说:“哦,我的孩子!前方就是你要走的路了;沿着它走到城市。拿着我的三根羽毛,你要是遇到困难,就烧掉一根,我会立马出现在你面前。”
王子走进荒漠,慢慢到达了城市。他流连于所有的角落、集市、小巷和广场打听那个谜语,却没有人知道谜底。整整七天他都在沉思默想那个谜语。第一天来到城市的时候他结交到一位做服装生意的年轻朋友,他们彼此仰慕。一天,他突然对那位朋友开口说:“哦,我亲爱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个谜语——玫瑰对柏树做了什么——是什么意思。”商人惊讶地说:“要不是我们的友谊这么深,我会因为你这个问题砍下你的头!”“如果你真的要杀我,那也得先回答我这个问题。”商人见王子执意要知道,就对他说:“你想知道谜底的话,只有等我们的国王来。只能这样,没有别的人知道。我在宫廷里有个心腹,叫法鲁卡法,他会把你引荐给国王的。”“那太好了,”王子雀跃。不久阿玛斯就与法鲁卡法会面了,王子觐见国王,自称从遥远陌生的国度前来请求斯诺巴国王的庇佑。
思慕格先前给了王子一块价值几万黄金的宝石,王子将宝石呈送给国王,国王一眼识出它的宝贵,问王子是怎么得到它的。“启禀陛下,我曾拥有无边的财富和权力,在我的国家里满是这样的宝石。在我来时路上,我的财富被刀光剑影之堡的人抢掠一空,只剩这最后一颗宝石,藏在我的内衣里。”国王交还宝石,看在那是王子最后一点资产的份上,赐给王子大把更加贵重的财宝。他十分慷慨和蔼,吩咐手下为王子准备皇家会宾所。国王十分欢迎王子的拜访,他们愉悦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国王有好几次提到:“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赐给你。”一天,他急切地想知道什么东西能使王子高兴,王子便说:“我只有一个请求,想跟您私下里说。”国王命令所有人退出去,阿玛斯王子说:“我生命中的全部愿望就是想知道玫瑰对柏树做了什么,这句话究竟有什么含义。”国王十分震惊。“以主之名!如果是别的任何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当即砍下他的头。”王子听后沉默了,随即装出愉快的样子说国王不会杀了他的。
戴着锁链的玫瑰跪在捉拿者面前
时间飞逝,国王一次又一次地请王子要些礼物,却总是得到同样的回答:“我只求陛下安康,别无他愿。”一天晚上,宫廷里举行宴会,侍酒生端着盛满红酒的金银杯盏来回穿梭,杯中的酒鲜红而剔透,歌手们争相亮出最甜美的歌喉。王子用国王的御用酒杯饮酒,他的脸颊渐渐被酒醺得火热,他从一个乐人手里拿过鲁特琴,就地坐在地毯上,久久地歌唱,所有人都沉浸在他的音乐之中,忘记了一切。掌声和赞美声从四面八方袭来。国王斟满酒杯,叫王子前来,把酒杯递给他,说:“说出你的愿望吧!有求必应。”王子将酒一饮而尽,回答说:“哦,世界之王!要知道我一生中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知道玫瑰对柏树做了什么。”
“从来没有人,”国王说:“从来没有人问了这个问题还能活下去的。如果这是你唯一的心愿,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但我只能在一种情况下告诉你,那就是,你听完谜底后就得死。”王子答应了,说:“我一定会信守诺言。”
国王吩咐手下做准备:一条由欧洲天鹅绒做成的华贵地毯铺在了国王周围,一只打扮奢华、披金戴银的狗被牵来了。一群美若天仙的姑娘们走进来,站在狗的四周。
接着,一阵咒语之后,十二个黑人大汉拖进来一个戴着手链脚镣的美丽女人,把她放在地板上,她几乎赤身裸体。她美得倾国倾城,太阳的光芒也比不上她。国王命人给她柔弱的身体五花大绑,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侍从取来食物,铺好桌布。他们给狗呈上鲜美的肉,端上盛在精美的中国瓷盏里的水。狗吃饱后,侍从把剩下的食物放到女人面前让她吃。她哭泣,泪水变成珍珠;她微笑,唇边落下玫瑰。侍从们把珍珠和玫瑰当做宝物收集起来。
“现在,”国王说,“你已经见到了这些事,你的心愿满足了。”“确实,我见到了我不能理解的事,它们意味着什么?这事从何说起?告诉我,再杀了我。”
国王说:“你看到的那个戴链条的女人是我的妻子,她叫噶尔,是玫瑰,而我斯诺巴,就是柏树。曾经有一天,我在打猎,十分口渴。我千辛万苦才在一处人迹罕至、鸟兽无踪的地方找到一口井。我独自一人,就把头巾取下来当绳索,帽子摘下来当水桶。井水很多,我把绳子放下去后,有东西抓住了它,我怎么也收不回来。我对着井里喊:' 哦,上帝的仆人!不管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如此不公地对我?我渴得快要死了,放开绳子吧!看在上帝的份上。' 下面传来一阵哭泣,' 哦,上帝的仆人!我们已经被困在井里很久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帮我们出去吧!我尝试了许多次,终于拉起了两个盲眼的女人。她们自称是珀里斯,说她们的国王一怒之下把她们弄瞎丢到了井里。”
“ ' 现在,如果你能让我们的眼睛重见光明,我们会全心全意为你服务,做你要求的任何事。' ”
“ ' 用什么方法才能使你们的眼睛重见光明呢?' ”
“ ' 离这儿不远的地方 ',她们说,' 有一头来自巨海的奶牛,在吃草;只需要一点点它的粪便,就能治好我们,然后我们就是你终生的仆人了。不要让那头奶牛看到你,否则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
“我鼓起勇气去了海滩上。我在那儿看到了那头来自巨海的奶牛,它来吃草,然后返回。我从躲避的地方走出来,拾了一些它的粪便,交给珀里斯。她们把粪便抹在眼睛上,真主保佑,她们真的重见光明了。”
侍从服侍着给狗喂水喝
“她们感谢了真主,也感谢了我,然后想着怎么报答我。' 我们的珀里国王,她们说,' 有一个女儿,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认为她是世上最可爱的女孩儿。事实上,这对她不公平!我们会把你带进她的寝宫,你得赢到她的芳心,如果她的心另有所属,你必须打败那个人,把她赢过来。她的母后十分爱她,只要她一不在眼前,就心神不安,所以她母后是不会让她结婚的。你得教她爱你,让她没有你就活不下去。如果她母后知道了,她会把你放在火上烧死。那时候你要祈求她给你的身体擦上油,好烧得更快些,以免痛苦。如果珀里国王答应了这个请求,我们俩会设法去给你擦油,擦上一种油,哪怕你在火中烧一千年也能毫发无损。' ”
“最后,那两个珀里斯带我去了公主的寝宫。我看见她在优美地沉睡。她是世上最美的人,美得如此无可挑剔,我站在那儿失去了理智,简直分不清她究竟是真的人还是梦里的人。最后我确信她是真的人,重新感激不已,我奔波啊,有幸达到了我的目标,我寻找啊,有幸找到了我的珍宝。”
“珀里睁开眼,惊吓着问:' 你是谁?你是来偷东西的吗?你怎么进来的?快!在大祸临头之前快逃吧!不然那保卫我的魔鬼父王就要来抓你了!”
“但是爱神的箭已经深深射中了我,也射中了她,她深情地看着我。我不愿离开。接下来的几个月我都躲在她的房里,我们不敢让她母后知道我们的爱情。有时候,她非常伤心、恐惧,生怕她母后会来撞见。一天,她父王对她说:' 亲爱的,这些天我注意到你的美不像从前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染上了什么病吗?告诉我,我找人给你治疗。' 唉!我们再也没有办法遮掩我们痛苦与欢乐交杂的爱情了,我们的事从一个秘密变得人尽皆知。我被关进监狱,而我的玫瑰也因为失去爱人而感到全世界都变得黯淡。”
“珀里国王下令烧死我,还质问我:' 你,一个堂堂男子汉,为什么要在我的宫殿里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 他的手下把洋麻木头攒到一块儿,把我放在上面,我想起我救过的那两个珀里斯曾经对我说过的救命话,于是我请求在我的身体上抹油,免得我痛苦,早点解脱。请求被准许了。那两个珀里斯争取来为我抹油。我被丢进火里,火势维持了七天七夜。真主保佑,我毫发无伤。七天后,国王派人来取遗灰,结果发现我仍然活着,而且还毫发未伤。”
“一位眼见噶尔日渐憔悴的珀里斯,站出来对国王说情了:' 连火都伤不了他,显然,您女儿的幸福注定是与他在一起。他们如此相爱,您最好让他娶了公主。他可是卡夫哇卡的国王,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
“国王同意了,为噶尔和我订了婚。现在你知道我为这个背信望义的女人付出什么代价了。哦,王子,你可要记得你的誓言。”
“我记得,”王子说,“但请告诉我,噶尔王后是怎么落到如今这个境地的?”
“一天晚上,”斯诺巴国王接着叙述,“我被噶尔冰冷的手脚碰醒了。我问她她去哪里了,弄得这么冷,她说她必须出去。第二天早上,我走到马厩,看到我的两匹马——疾风和迅虎——全都又瘦又疲惫。我训斥马夫,揍他。他问我他犯了什么错,还说我的妻子每晚都会骑着其中一匹马出去,直到黎明时分才回来。我的胸中升起一阵怒火,思忖她会去哪儿,去做什么。我吩咐马夫不动声色,叫他在下次噶尔从马厩牵马出去的时候,为我也迅速备好马,我好骑出去。那天我没有打猎,而是待在家里等待时机。晚上我像往常一样躺下休息、假装睡着。噶尔也像往常一样起床去马厩。那晚轮到迅虎了。她骑上它,我骑上疾风尾随在后。和我一起的还有你眼前的这只狗,它是我忠实的朋友,永远不离我身。”
“我来到城市外围的一座山山脚下,看见噶尔下马了,走进一栋由黑人所建的房子。正对着门的地方有一个高高的座椅,椅子上躺着一个高大的黑人,她向他行礼。他跳起来抽她,抽得她满身鞭痕,她却毫无怨言。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我以前打过她一次,只是用春天的新柳轻轻抽她她就疼得埋怨我,还气了整整三天!只见那黑人对她说:' 怎么到现在才来,你个丑婆娘、蠢东西!怎么迟到这么久,还有,你怎么没穿婚纱来?' 她回答他:' 那个男人很晚才去睡觉,而且他白天一整天都待在家,我没有机会打扮自己。我已经尽快赶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叫她坐在他身边;我忍无可忍了。我发疯似的冲进屋子。他揪住我的领子,我们互相扭打,拼命想打死对方。她忽然从我身后拉起我的脚把我扔开了。他把我按在地上,她取出我的刀,把刀递给他。好在我的狗咬住他的喉咙把他拖到地上死死按住,不然我就死了。我爬起来杀了他。周围还有四个黑人,我杀了三个,最后一个逃掉了,逃去了丘慕斯国王的女儿米尔阿弗若兹的王座底下。我把噶尔带回宫里,从那时起,我就把她当我的狗对待,而把我的狗看做妻子对待。现在你知道玫瑰对柏树做了什么了;你该履行诺言了。”
“我会履行诺言的,”王子说,“不过,可否请求您赐我一点儿水,我好上屋顶做最后的斋戒沐浴?”
国王准许了。王子登上屋顶,走到屋角,猛击他的铁剑,用冒出的火星点燃了思慕格的一根羽毛。整个城市立马晃动起来,它出现在王子面前。它背上王子,向高空疾驰而去。
过了会儿,斯诺巴国王说:“那个年轻人怎么在屋顶待这么久;去把他带来。”屋顶上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遥远的空中,思慕格载着王子的身影。国王知道他逃走后,感谢真主自己的双手没有沾上他的血。
思慕格越飞越高,大地看起来就像一枚漂在海上的蛋。它径直停在自己家,幼鸟们看到王子都激动地欢迎,王子受到了殷切的款待。他讲述了整个玫瑰与柏树的故事,最后,王子带着思慕格送给他的来自各个城市的珍宝,出发去刀光剑影之堡了。狮子王出来迎接他;他跟黑人堡主的女儿——她的名字也叫噶尔——依法成亲了,随后就带着她和她所有的财产、随从出发去天赐福地。他们在那里待了一夜,黎明时告别了狮子王,出发去贾米拉的国家。
贾米拉女王听到阿玛斯王子回来的消息后,满心欢喜,立马带着众多侍女出门迎接。他们见面时喜不自胜,一起回到花园宫殿。贾米拉召集群臣,在他们的见证下与王子宣誓成亲。又过了些天,她把国家事务交给手下打理,准备跟王子回他的国家。出发前,她把所有被她姐姐拉提法施了魔法的人都变回原形,那些人感激涕零,纷纷回家去了。只剩邪恶的拉提法独自一人留在花园宫殿中。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带着所有的仆从、奴隶、财宝和物品,轻松愉快地出发去丘慕斯国王所在的城市。
丘慕斯国王得知如此大支的人马即将到来,派人去恭敬地迎接,探明他们拜访的缘由。王子答复说他完全不是为了战争,他写道:“容禀陛下,我来这儿是要结束你那傲慢的女儿所犯下的罪孽,她的暴虐造成了多少国王和王子的死亡,他们的头都被挂在了城门上。我是来答复她的谜语的。”随即,他走进了城市,猛烈击鼓,宣誓他的到来。
国王请求王子别猜这个谜语,因为从来无人猜对,猜的人必送命。“哦,国王!”王子回复,“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答出这个谜语;我不会改主意的。”
米尔阿弗若兹也得知有一个男人前来为她的谜语赌上脑袋,还声称知道谜底。在王子的要求下,所有的贵族大臣都来见证王子的回答。众人聚集,国王、王后、公主和阿玛斯王子全都在场。
王子问米尔阿弗若兹:“你的谜语是什么?”
“玫瑰对柏树做了什么?”她回答。
王子微笑,转过身对着众人。
“想必诸位经验丰富、知识渊博,有谁知道谜底吗?”
“不,”他们回答,“从来没人知道谜底。它只是个空话。”
“那么,有哪位公主知道谜底吗?这么一句空话竟然已经导致了这么多的死亡!”
所有人都认真聆听他讲话,并深表赞同。他转向公主:“告诉我实话吧,公主;谁告诉你这个谜的?我曾亲自听闻这个故事,但是如果要我告诉你我知道什么、谁在故事里,可以说我就猜中了谜底吗?你必须找个人见证我的话。”
她的心往下一沉,害怕她长久以来的秘密会曝光。于是说:“你说清楚。”
“我会说清楚的,但你必须把你王座下藏着的黑人带过来。”
这时国王惊奇地喊到:“你说什么,年轻人!什么黑人藏在我女儿的王座下?”
“就是,”王子说,“您能亲眼看到那个黑人,只要您下令把他从公主的王座下带过来。”
侍从去了花园宫殿里,不一会儿他们就把在公主王座下发现的黑人带回来了,黑人打扮十分华贵。国王惊呆了,公主却又动心思了。她思忖,也许王子只是知道那个黑人的存在,并不知道其余的事。于是她傲慢地说:“王子!你还没回答我的谜语。”
“哦,多么傲慢的人儿,”他喊道,“你还不忏悔吗?”
他转向众人,对他们讲述了玫瑰与柏树——也就是斯诺巴国王和噶尔王后——的整个故事。他打算杀了那个黑人,对站在面前的那个人说:“你,也在场!”
“就是如此,你说的都是实话!”
宫廷里所有的人都欢呼雀跃,为解决了谜语而高兴,未来不会再有国王和王子因它而死了。丘慕斯国王要把米尔阿弗若兹公主许配给王子,但被王子拒绝了,王子把她抓为俘虏。接着他叫人把城门上的人头都取下来,好好埋葬。人们照做了。他带上了国王赐给他的所有米尔阿弗若兹的东西,包括她的金子、银子、华贵的衣裳、精美的地毯、日常用具、马、骆驼、仆人和奴隶。
接着他就回去接德尔阿让,带上她和她的物品、奴隶和金银珠宝。一切准备妥当后,阿玛斯就出发回家了,随行的有贾米拉、德尔阿让、塔拉塔卡的女儿和邪恶的米尔阿弗若兹,她们的家当全都不可计数,装满了骆驼和马车。
他快要回到自己的国家时,全国的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举国欢庆,出来迎接他。沙曼罗珀士国王穿着鲜红的华服,自从他儿子离开后他就悲伤不已、双目失明。王子亲吻国王的脚,接受国王的祝福,从箱子里取出思慕格给他的所罗门的洗眼剂——它能治好所有失明的眼睛——给父亲的眼睛擦上了。国王的眼睛恢复了,又能看见他的儿子了。
米尔阿弗若兹被带到国王面前,王子说:“这就是谋杀你众多儿子的凶手;随您处置她吧。”国王心想,王子可能舍不得这公主的美貌,于是对他说:“是你抓到的她,随你处置吧。”
因此,王子安排了四匹骏马,绑在黑人的四肢上,将他车裂了。
米尔阿弗若兹吓坏了,以为她也会是这样的下场。她哭着对王子说:“哦,阿玛斯王子!最难得到的东西是最宝贵的。至今为止,我从来没有臣服于哪个男人,也没有哪个男人赢得过我的心。那么多国王和王子死去,只是因为那是他们的命。我并没有罪。他们的死亡是他们生命的终点。而我的生命,注定是与你相融的。”
王子听到了这番预言,看在她是如此的美丽,就依法娶了她作为妻子。她和贾米拉一起打理房子,而德尔阿让和噶尔一起打理她们自己的房子,王子与四位妻子一起度过了幸福、快乐、欢庆的一生。
这篇故事到此就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