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吧!”

被这么冷冰冰不讲情面的一句话给噎得不行。阿吉扬起头,倔强地想说些什么。但她知道丈夫比自己更倔,他不让说,如果自己硬要回嘴,说啥都会触了他霉头。她之前有过类似的经历,知道这时候顶他也没用。虽然心里埋怨着丈夫对同床共枕之人都不肯剖白心事,但阿吉毕竟是个聪明伶俐的女人,很会见机判断。

“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爱唠叨故意要插嘴,是因为我知道你在意那个活计,所以情不自禁想问问情况。是我小肚鸡肠,说了没用的话。”

阿吉刻意把自己的真心话贬低两句,面上装作一味认同丈夫判断,是想消解一些丈夫心底的烦闷。

源太也把那张板着的脸放松下来。

“一切都是天命。就我看呢,只要温顺谦和,必将有好事临门。如此想来,将活计分给那呆子一半,心里反倒舒服了不少。世间是可恼还是可喜,全看个人度量是大是小。因此,切忌叫心中明镜沾染贪鄙之尘,过日子还是潇潇洒洒地、爽爽快快的好。”

说到这里,他仰头咕咚咕咚干了一杯。之后呢,就以杂戏的故事啦,徒弟们的品行的故事啦……等等无关紧要的闲话作为下酒菜,畅饮着酒。虽说不大讲究,也算是和和睦睦地吃好了一顿饭。之后,他估摸着十兵卫要过来,就什么都不干,单单在家等着。没想到时辰是一点一点地过去;日光在拉门后投下的影子挪了一尺了,不见他来;都挪了二尺了,还是不见他来。

源太心想,他总得先低头弯腰,来找我商量不可。他会仰仗着今天长老慈悲为怀的吩咐,含着泪来恳求我:“求求您了,无论如何,把活儿让给我一半吧!”到底究竟为啥这么晚了还没来呢?是放弃了,死心了,觉着也用不着商量了,独自一人闷在家里吗?还是说,他是在等我过去?虽说我觉得他应该不会那么狂妄,居然要等我过去找他,但万一他就骄傲起来,摆起了谱呢?说起来,那呆子平时就总是慢腾腾的,但是即便再慢性子,这也实在太慢了吧!

他只好一个劲儿地吸着烟等着。等待的时光变得格外的漫长。就是这样,他也等到了天色迟暮,群鸟归巢。他开始闷闷不乐,进而急躁起来,越来越忍耐不住,气得马上就要爆炸。

就连端上来的晚饭,他都只敷衍地动了几筷子,把茶囫囵灌下肚。

“阿吉,我去十兵卫那家伙那儿一趟。如果要是走岔了,他过来我不在的话,让他先等着!”源太撂下几句气话,含怒起身出去了。

虽然很担心他,却也无计可施;妻子送他出去,此后只剩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