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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孑立一座小丘之上,正处泰晤士河上游,离伦敦大约40英里远近。长长的红砖山墙,历过长久的风吹雨淋,旧容不改,反增其色,草地上落着片常春藤,烟囱成群,窗户上匍匐着攀援的植物。这房子有名有姓,也自有其历史——那位饮茶的绅士必会欣然给诸位道来:它始建于爱德华六世的年代;曾有幸为伟大的伊丽莎白女王提供一夜安寝,那位威严的人物所眠过的硕大无朋,奇硬无比的床,如今仍在卧房中供人瞻仰;它曾历经克伦威尔的战火动荡,几遭毁损;及至复辟时期,却又得以修复乃至扩建;而最终,经历了十八世纪的改建和扭曲之后,它落入一位精明的美国银行家之手。虽则背后种种缘由相当复杂,但是最初那位先生买下它,不过是因为它低廉的价格——他一道买下它,一道抱怨它是多么丑陋,老旧,以及种种不便。而今,二十年过去了,他最终欣赏起了它的美——他熟知这老屋的每一个角落,他会告诉诸位,要站在哪里才能将这美看清。在某一个时刻,那屋中阴影的尖角将会变得圆润,落进温暖而松弛的砖墙。
除此之外,正如前述,这位先生对历任房主和住客都如数家珍,其中颇有些人名声不佳,因此他也知道,这老屋也并不算晚景凄凉。老屋之前俯瞰草坪的那一侧,并非房的入口——另一端才是。在这里,隐私占据的地位至高无上。就连小丘上覆盖的那层地毯般的细草也仿佛只是室内奢华摆设的延伸:高挺的橡树和山毛榉垂落浓荫,宛如天鹅绒的窗帘,整片地宛如精巧房间的延伸,还带着五颜六色的衬垫坐席,以及草地上的书和散落的纸。河离草坪有段距离,在草坪开始下坡,或者,更精确地说,在草坪截止的地方流过。不过纵然如此,游走于水边仍旧让人心中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