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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索瓦丝每天都越来越远离生活的乐趣,哪怕是她感到最强烈的这些,她喜欢与母亲或吉纳维芙亲密无间,喜欢听音乐、读书或散步,有时她也会心烦意乱,因为她的心被嫉妒的悲伤所填满,从未放过她一分一秒。她承受痛苦,一方面是因为去比亚里茨充满了不可能,即使这种事情是可能的,她也下定决心不去那里,她如此不合理的行为使她在拉里安德先生眼中不过是她可能拥有的所有威望妥协了,且她的痛苦是无法估量的。可怜的年轻女人,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被折磨的受害者,她害怕像这样的痛苦可能会持续几个月,在任何补救措施到来之前,她从来没有平静睡觉或自由做梦。她也满怀焦虑,因为她不知道他是否会经过巴黎,也许是任何一天,她也不知道。她恐慌自己再一次失去这种近在咫尺的幸福,这使她更加无畏。她派了一个仆人去向他的门房询问拉里安德先生的情况。他什么都不知道。随之,在意识到希望之帆再也不会出现在蔓延到无限大的悲伤之海上,在这悲伤之海的地平线之外,似乎再也没有什么了,因为世界已经来到了终点,她感觉到自己会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写信给作为她自己的医生的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她允许自己让他知道她一直想见他,于是她写了这封信给格鲁梅洛先生:

先生,

比弗雷斯夫人把你的好话转达给我了。我难以诉说我的感激和触动!但依旧有一件事让我担心,我希望拉里安德先生不会发现我的轻率,如果你碰巧不知道,一旦你知道了就让他告诉我全部的真相。我充满好奇,很想知道。你会真正帮我一个大忙的。再次感谢,先生。

致以我最美好的祝愿,沃拉金斯 · 布雷夫斯

一个小时后,一个仆人给她带来了这封信:

您不必担心,夫人。拉里安德先生完全不知道你想听他演奏。我问过他哪天可以来我家表演,但没说他将为谁演出。他从比亚里茨回复我说,他不会在一月份之前回来。也请夫人不要费心感谢我,就像您觉得让我有幸为你做一件小事,就是帮了您一个大忙等等。

格鲁梅洛

 

 

 

翻译: 奇芳 校对: 奇芳

翻译: 奇芳 校对: 奇芳

太阳一升起来,他就被消耗了,躺在岸边的海草上,就像一支箭插在他的肝脏里一样,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底,那是凯普里斯人锋利的伤口。

Theocritus,‘ The Cyclops’*

我是在特鲁维尔市再次见到布雷夫斯夫人的。我得说我见过她比现在更开心。没有什么能治愈她除非她喜欢德拉里安德先生的英俊外表和智慧,我们可以找一个更聪明或者更英俊的年轻人让她不去想他。如果是他的善良或者他对她的爱意使她与他联系在一起,那么另一个男人可能会更加忠诚地爱她。但是拉里安德先生既不英俊也不聪明。他没有机会向她证明他是多情的亦还是铁石心肠的,健忘的或是忠诚的。因此她爱的一定是他,而不是别人身上同样高度的某些优点或魅力;。她爱的一定是他,尽管他有种种缺陷,尽管他没有什么特点。 因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注定要爱他。她知道这是什么吗?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他从远处给她带来了如此凄凉和幸福的颤栗,以至于她的余生,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再对她有意义。最英俊的面孔,最原始的智慧,永远不会拥有那种独特而神秘的本质,如此独特以至于没有人会有一个精确的替身,即使给予无限的世界和永恒的时间。如果没有 Geneviève de Buivres,她很天真地把她带到 Mme d’A‘ A * * * 家的招待会上,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这些情况连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锁链,把她囚禁起来,使她成为一种无法治愈的疾病的受害者,因为这种疾病没有合理的解释。毫无疑问,拉里安德先生此时此刻正漫步在比亚里茨的海滩上,过着平庸的小日子,过着充满无聊的小梦想的生活。如果他知道另一种生活,一定会大吃一惊。这种生活如此奇迹般地强烈,以至于一切都屈从于它自己,除了它自己以外的一切都消失了——他在布雷维斯夫人的灵魂中所过的生活,就像他的个人生活一样连续不断,它将自己有效地转化为行动,只有通过提高意识,一种更少间歇性和更多样化的意识,才能将自己与自己。如果他只知道,他在物质生活中通常不受追捧,但是无论她走到哪里,在更有才华的人的陪伴下,在最奢华的沙龙里,在最令人满意的风景中,他都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心灵之眼中,他会多么惊讶啊! 如果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尽管被广泛地爱着,却允许她的温柔,她的思想和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对这个入侵者的记忆上,只关注他一个人。与他相比,一切都褪色了,仿佛他独自拥有一个人的现实,仿佛在场的其他人就像记忆和影子一样虚无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