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束纯净的阳光洒满了大街小巷。这时老甘特也睡醒了。

他静静地仰卧在起居室金色宜人的阳光下,倾听着清晨的鸟儿们短笛般悦耳的欢唱。他打了个哈欠,右手伸进浓密的胸毛里,轻轻地挠了两下。

外面的母鸡不停地诱惑地咯咯叫唤。快来吧,来偷我们吧。我们都等你一个晚上了,先生,来吧,来吧。把鸡蛋打碎。

他立刻睡意全消,挺起身体,警觉起来,被单盖在他枯瘦的腿上,他仔细倾听外面那群母鸡欲拒还迎的咯咯声。

它们在温暖的泥土里,轻轻地抖动着丰满的身体,不太情愿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对我而言,这片土地,还有这葡萄藤也都一样。潮湿的泥土像新切开的猪肉,又像船儿划开水面。绵软的草皮修整一新,就像新切的肉一样卷了回来。樱桃树下的泥土已经被轻轻地锄松动了。大地接纳了我的种子,带给我最好的莴苣,就像女人一样,绵软而体液充足。还有粗壮的葡萄藤——八月里挂满果实的沉重的葡萄藤——什么样子?就像乳汁从乳房流出,又像血液流过血管。这些都使她们茁壮成长。

这一夜,落英缤纷。很快就到白蜡的季节了。五月底的青苹果挂满了枝头。六月份,艾萨克斯家的六月苹果又有一半伸到我家院子里来。熏肉和油炸青苹果,好香啊。

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他想到了早餐。于是他干净利落地掀开被单,坐在床边,苍白的病态的大脚踩在地板上。他温柔地站起来,朝他那只皮摇椅走去,坐在上面,穿上一双干净的白筒袜。接着,他把套头睡衣脱掉,对着镜子里看了看他那粗大却瘦弱的体格、手臂上纤长的肌肉、平坦多毛的胸膛。他的肚子松弛下垂。他迅速将腿套进紧缩的工装裤管里,然后舒适地挺了挺肩膀,总算穿上了,然后他扣好纽扣。接着,他又穿上那条宽大的厚呢外裤,穿上那双无带软皮鞋。他系紧了裤子的吊带,大步走进厨房,三分钟之内就用煤油和松木生起了炉火。在春天清晨中醒来,他感觉精神振奋,活力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