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站对面的皮斯加旅馆里,最后一扇门轻轻地关上;夜间人们轻轻的脚步声也停止了; 伯尼斯·雷德蒙德小姐给了黑人搬运工八美元小费后,也进入了梦乡,她在入睡之前吩咐他在下午一点之前别来打扰她。在火车场站,一辆火车头正在换班,它冲来冲去,发出嘈杂的声音。当火车穿过比尔本交叉口时,汤姆·克莱恩鸣响了汽笛,发出呜咽哀愁的声音。此时3号报童已经送了一百四十二份报纸。他只要再爬上鹰月湾岸上那摇摇晃晃的木台阶,到了新月湾把那边八家的报纸送完就完事了。他焦急地俯瞰山谷里崎岖难行的黑人区,然后朝东方的山坡望去:在“鸟瞰峡”后面,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星星渐渐隐去。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想。他有着一张苍白的、肉乎乎的脸,一头浓密的金发。他的下巴又长又肥,向后凹进去。他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下嘴唇。

一辆于1910年出产的四缸七座的哈德逊汽车慢慢发动,像个醉汉似的从车站的街边冲了出去,蹒跚地驶进南端大道平坦的黑人区,那里是消防员进行操练的地方,然后车子加大马力,以接近五十迈的速度快速驶向市中心。火车站也悄悄地在睡梦中醒了过来:从空荡荡的车棚下面传来微弱的回声;锤子击打在车轮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鞋底踩在候车室瓷砖上发出金属的咔嗒声。一个睡眼惺忪的黑人女工在瓷砖上浇了些水,然后懒洋洋地、神情阴郁地用一把又脏又湿的拖把在地上来回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