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像一条香气四溢的薄纱围巾,轻盈地洒落在地上,夜色像一个清凉的、淡紫色的碗,里面盛满了果园的清新香味。

甘特睡得很死,他鼾声如雷,把有些松动的窗棂都震得格格作响。远处火车短促的轰鸣,撕开了淡紫色的夜幕,36号班车开始朝萨卢达山爬行。火车像山羊一样无助地喘息着,车轮在铁轨上奋力转动。驾驶员汤姆·克莱因注视着底下那条飞花漱玉的山溪,静静等待着什么。车轮打滑了,开始转动,然后停一下,接着慢慢行进。火车像一头不堪重负的骡子一样,慢慢地向黑暗中驶去。等一切正常之后,汤姆满意地探出身子,从驾驶室向外望去。这时,铁轨上闪烁着微弱的星光。他吃着一块厚厚的冷煎肉三明治,用又大又黑的手指把面包撕得破破烂烂,面目全非。一股山茱萸和月桂树的清香从铁道那边传来。车厢经过铁轨相交的地方时,咯噔作响。扳道工默不作声地站在道岔旁,从扳道房那里隐隐地透过一丝黄色的灯光,他的身影隐约沐浴在灯光下。

汤姆张开双臂搭在窗台边,若有所思地咀嚼着什么。他戴着护目镜,低头仔细地观察着那个扳道工。然后他默默地转过身,拿起司炉递给他的牛奶瓶,里面还有半瓶冷咖啡。他张大嘴,咕噜咕噜地把面包大口从嘴巴冲到了胃里。

在山谷街18号那破破烂烂的红砖门廊里,到处洒满了泥渣,沾满了油污,火车开过,震得房子摇摇晃晃。3号把一份油墨未干的报纸叠得方方正正的,然后扔了出去,正好砸到门上,“砰”的一声,报纸像木头一样落在凉台上。在房子里面,梅 · 科尔佩宁翻转着赤裸的身子,轻声说着梦话,看来她还在睡梦中,她在温暖的被窝里摆动着粗壮的紫铜色的大腿,其间发出丝织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