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个时候,公众和报纸对这件案子始终在关注,众说纷纭议论纷纷。有很多关于一个缺乏经验的罪犯在销毁其犯案证据方面所遇到的困难的大讨论,特别是在如何处理受害者尸体的环节上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像众所周知的“奥尔索夫亲王”被谋杀疑案那样让人匪夷所思,因为任何已知的犯罪手法都无法克服这一困难——所有的罪证都销声匿迹了。事实上,我之所以这样称呼其人纯粹是为了好记录下我的故事。因为事实上,广大民众就从未相信过他是个货真价实的所谓俄国亲王——无论俄国的还是其他国家的民众。况且,即使他没有遭受如此暴虐和悲惨的命运,史密斯森家母女也不可能会再次见到那一万英镑的了,可怜的路易莎•史密斯森,还以为自己攀高枝嫁了个贵族呢。

我一直在想这件神秘的案件。而实际上,这件轶事起初在大多数文艺团体和八卦媒体同好会那里,历来都是当作一件风流韵事或是颇富戏剧性的谈资的。那天下午,我特地走到舰队街,以便在那家他惯常出没的茶馆里遇到那位角落里的老人,让他对我好奇的这起谜案发表看法。围绕着俄国亲王谋杀案,直到今天大家仍百思不得其解。

“让我把整个案子的细节都摆在你面前,”我一把话题引向这起谜案,这个有趣的老家伙就开始说道,“就公众所知的而言,这一切都发生在福克斯通【注:位于英格兰东南部肯特郡的一个港口城市。】。你应该记得,在那里,路易莎•史密斯森,一位已故的退休杂货商的女儿,与一位她在国外遇到的俄国亲王的婚礼,成了小镇上的热门话题。

那是五月里美好的一天,那场婚礼正在圣三一教堂举行。史密斯森家的母女俩,特别是自从她们家暴富以来,在福克斯通已经广为人知了。教堂里聚集了一大群亲朋好友,街坊邻居以及观礼的宾客挤得满满当当,大家都纷纷好奇地打量着新娘子路易莎•史密斯森。除了摄影师和新闻记者,还有数百名游手好闲的民众和游客也围在教堂附近观礼,警察费了好大劲才使人群保持基本秩序。”

“史密斯森太太早已经在教堂里守候了,据我所知,她穿着绉纱紫晶华服,看上去美极了。还有外一排邦德大街上漂亮的礼服和华丽的头饰争奇斗艳。按传统婚礼习俗,新郎新娘成礼前通常有一刻钟左右的缓冲时间,所有到场观礼的宾客都翘首以盼着新郎的到来。可是,渐渐的十五分钟变成了二十分钟,神职人员早已就绪,客人们都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伴娘们在门廊下干等着无所事事,但新郎始终没有出现。原定的婚礼时间已经超过半小时了,不但新郎,连伴郎也杳无音讯。噢,实在太可怕了!——新娘的礼车就在大家眼前,新娘还在车里等着新郎一齐进教堂宣誓结为伴侣呢!——在老一辈居民的记忆中,这样的纰漏还从未在福克斯通上发生过。其中一位客人立刻跑去礼车那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一位年长的史密斯森家亲戚,这个长辈是负责婚礼的送新娘环节的,她已经和新娘子在礼车里干坐着等了很久了。而另一位客人萨瑟兰•福特先生则自告奋勇地跳上第一辆揽到的出租车,自愿去火车站查问,看是否为沿途线路出故障了导致延误。毕竟,新郎和伴郎是从伦敦乘火车过来的。”

“匆忙间得知此异常情况的新娘,在车里目瞪口呆,只得拉下了百叶窗,以避开人群窥探的目光。而衣着时髦的客人、亲戚和朋友则在耐性与风度间拷问自己的灵魂。”

“不一会儿,出租车回来了的消息像一枚重磅炸弹似的落在了喧闹的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出租车开了过来,众人簇拥上去。首先下车的是萨瑟兰•福特先生,他自愿到火车站去问讯,接着下车的是约翰•卡特和亨利•卡特两兄弟,两个华丽地现身了,身穿长袍外套、条纹长裤、头戴高顶礼帽,手里拿着花束,看上去像是迟到的婚礼宾客。但仍然没有新郎的任何消息,也没有伴郎的音信。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三位绅士,不顾围过去的众人的闻询,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进了教堂。每个人的好奇心都得不到满足,公众愈加兴奋得激动不已。‘那是约翰•卡特和亨利•卡特两兄弟,’在场的女士们激动地交头接耳道,‘真想不到,居然有人会邀请他们来参加婚礼!’”

“那些知情者对其它人说着那两个不太受欢迎的卡特兄弟的八卦。年轻的亨利在准新娘遇到她的俄国亲王之前,曾经和路易莎•史密斯森订过婚。当路易莎她把他抛弃后,亨利•卡特悲痛欲绝,他的朋友们都以为他要自杀。”

“一两分钟后,有人看到史密斯森太急匆匆地走出教堂,脸色苍白,面色憔悴,漂亮的帽子也歪了。她径直向新娘的礼车走去,钻进车里,车立刻就开走了。接着观礼的宾客们成群结队地涌出了教堂,可怕的消息像野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镇子。似乎,从伦敦开往福克斯通的列车中午停靠在斯旺利中枢站,两名一等车厢的乘客即将进入其中一节车厢时,惊骇地发现,列车处于一种可怕的混乱状态之中。他们急忙叫了警卫,经过检查,火车车厢里看上去确实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车的另一边的门没有锁,两条车窗窗帘带被拧了下来,座垫罩布被从垫子上撕下。一个行李架被打破,兜网成条状地垂下来,在一些垫子上,明显地有一只沾满血迹的手印留下的痕迹。”

“警卫立即把该车厢锁上,并叫来了当地警察。在火车上的每一位乘客都向警方确认了自己的身份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出火车站。因此,在警方进行初步调查时,火车已经被耽搁了两个多小时。毫无疑问,火车上发生了一起可怕的谋杀案,整个铁路沿线的电话通讯很快就证实了这起案件一定是在西登厄姆山附近的某个地方发生的,因为,当火车从隧道的另一头出来时,一群在彭格铁路支线上边工作的人注意到了其中一节头等车厢的门开着。就在火车驶过车站前,它又摇摆起来。在隧道内和周围立即进行了初步搜查;在西登厄姆山车站的月台上发现了当天发车的一张头等舱单程票——伦敦到福克斯通的车票,挤压变形,沾满鲜血和污渍。并且在固定铁轨的道路上,靠近彭格一侧的隧道入口,有一顶黑色软帽和一双破掉的夹鼻眼镜。但关于受害者的身份,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

“经过令人厌烦和焦虑的几个小时后,乘客们获准继续他们的旅程。在这些乘客中,似乎就有约翰•卡特和亨利•卡特两兄弟,他们正是在前往路易莎•史密斯森婚礼的途中。在他们到达福克斯通之前,他们并不知道火车上的神秘谋杀案的受害者是谁。但在火车站,他们看到了萨瑟兰•福特先生,他们和他有几面之交。福特先生正在焦急地询问伦敦到福克斯通这条铁路线上是否有发生事故。卡特兄弟所述火车上发生的事镇上一无所知,而在刚抵达的乘客中也没有俄国亲王的踪影。于是三人不约而同地得出了可怕的结论:被谋杀的可能就是准新郎。他们立即与警方取得联系,在卡特两兄弟和福特先生终于获准前往教堂,并将这一可怕的消息告诉史密斯森母女俩之前,警方已经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查,并电话里和沿途各站汇总了更多信息。”

角落里的老人总结道:“路易莎•史密斯森的婚礼就这样凄惨地无疾而终了;就公众而言,这起可怕的谋杀案的谜团也从未得到令人满意的澄清。当地警察工作非常努力,而且非常系统,但是,尽管他们现在也得到了伦敦警察厅最能干的侦探的帮助。但是,至今没有目击证人见到杀人凶手,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表明杀人犯采取了什么手段来移走受害者的尸体。甚至,都不知道凶犯是以什么方式逃走的。”

“俄国亲王的尸体至今仍未被发现,据公众所知,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许多奇怪的事实被曝光,但它们反而只是让这一非同寻常的罪案变得更为神妙莫测扑朔迷离。”

第二章

“你得承认,事实本身就够奇怪的了,”角落里的老人踌躇了一会儿接着说,“其中许多细节都不为公众所知,而另一些人却进入了廉价报纸的专栏,他们连续几个星期都在谈论‘俄国亲王谜案’。就不幸的史密斯森一家而言《新闻快报》以及同类报纸的读者,没有一个不对史密斯森家庭的方方面面如数家珍的了。

“路易莎•史密斯森似乎是福克斯通一个杂货商的女儿。该杂货商他刚刚在战前退休,他和妻子以及他的独生女路易莎住在在电车路附近沃伦大街的一幢小房子里,过着一种微薄而隐秘的生活。他们原本过得很清贫,但突然老史密斯森去世了,原来他是个吝啬鬼,因为他居然留下了一万五千英镑这样一笔颇可观的现金,由其女儿和寡妇继承。”

“于是,史密斯森太太和路易莎立刻发现自己成了一大群嫌贫爱富的亲朋好友的关注重心,他们都渴望分一杯羹。但史密斯森太太很精明,不允许自己被那些过去从未纡尊降贵与她交过朋友的小人利用。她拒绝了大多数那些谄媚的所谓亲朋好友。但同时,她也决心改善改善自己和女儿路易莎的生活品质。为此她接纳了自己的堂妹玛格丽特•彭妮的友谊。她是伦敦一家时尚商店的女售货员。玛格丽特立即建议她们到伦敦城里游历一番。顺便,衣服的问题也可以圆满解决解决了。”

“除了衣着方面的宝贵意见外,这位彭妮小姐似乎还成功地完全改变了她姐姐的思想。可以肯定的是,过去史密斯森夫人给福克斯通人留下的是一个安静、理智、慈母般的形象。结果,六个星期后,回到小镇的是一个傲慢、无礼的势利眼。史密斯森夫人她似乎认为,拥有几千英镑的财产使她有权对那些比她钱少的人的感情和情份大打折扣了。”

“她先是为自己,女儿和女佣在辉煌大酒店订了一套房间。然后她果断卖掉了沃伦大街上的小房子,再买了一辆车。虽然她和路易莎理所当然地还处于服丧期,但在邦德大街上到处都可以看到她们穿着华丽礼服,戴着漂亮的羽毛帽子的身影。最后,她们宣布打算在即将到来的冬天去里维埃拉【注:地中海沿岸区域。包括意大利的波嫩泰、勒万特和法国的蓝岸地区。】或是蒙特卡洛【注:摩纳哥公国的一座城市,位于欧洲地中海之滨、法国的东南方。】度假。”

“所有这些铺张浪费的行为举止让一些人窃笑,而另一些人则耸耸肩,预言肯定会遭致灾难。但是,有一个人在史密斯森一家的财富变化中确实遭受了严重的折磨。这人就是——亨利•卡特,伦敦一家保险公司的年轻职员。他和他的兄弟都是土生土长的福克斯通人。他们是当地一个小裁缝的儿子,以往两家都是小本生意,他自然成了史密斯森家的一个老朋友。他哥哥约翰•卡特早就脱离了继承父亲衣钵的生活,据说目前靠做自由记者在伦敦谋生。而小亨利则留下来在镇上帮他父亲仍旧做裁缝。他一直是沃伦大街史密斯森家那幢小房子中的常客,自然而然就与路易莎订婚了。当然,因为亨利既没有钱也没有前途,所以毫无疑问不可能立即结婚。但是,在老卡特去世后,裁缝铺的生意也就卖了几百英镑,于是亨利跑去伦敦和他哥哥一起谋生了。目前,他在一家保险公司获得了职位,但他与路易莎的婚约得以维持:众所周知,两年轻人彼此深爱着。亨利的周末和整个假期都是回福克斯通度过的,以便与他深爱的女孩多相处。”

“接着,史密斯一家的财富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路易莎对小亨利的态度立刻变得冷淡起来。以前和一个裁缝的儿子订婚对她是件很好的事——一个很穷,另一个既没有才智也没有美貌,但是现在……!”

“事实上,当她们母女俩在伦敦购物游玩时,史密斯森太太已经明确告诉亨利•卡特,他的到访并不受欢迎。而当他向路易莎求情时,她却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走了。于是,这个年轻人绝望了,实际上,他的哥哥曾一度担心他会自杀。”

“就在那年圣诞节过后不久,这场神秘的悲剧的第一幕拉开了帷幕。这场悲剧注定会给路易莎•史密斯森的一生带来永久的伤害。这一切,是从她和她母亲动身离开英国去蒙特卡洛旅游开始的。她们本打算在那至少呆到三月底才回。头几个星期,她们在镇上的朋友们都没有她们的音讯。但不久以后,玛格丽特•彭妮小姐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史密斯森母女俩在蒙特卡洛的所作所为。玛格丽特和她在福克斯通镇的一个朋友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通信。她们住在巴黎大酒店,一天光房费就要两百法郎,而且每天都在外面吃午饭和晚餐,她们被引介给一两位通常在每年那个时候才出现在里维埃拉的八卦名流。以及她们遇到了许多有趣的人。根据彭妮小姐的说法,路易莎•史密斯森貌似在那边颇受仰慕。事实上,有几个有头衔的不同国籍的绅士都声称深深地迷恋着她。”

“彭妮小姐在写给朋友的信中,用大量的细节和丰富的形容词叙述了她说听闻的一切,事无巨细,极尽渲染之能事。最后,在她的一封信中,提到了一位俄国大人物——名叫奥尔索夫的俄国亲王,他目前正在热烈追求路易莎。他也住在巴黎大酒店,看上去非常富有。而且显然地位很高,因为他从不在蒙特卡洛与那些和他一样有钱的人厮混。他这种排他性的清高使得他与史密斯森一家的交往令她们愈加受宠若惊。当他告诉她们,他打算夏天去伦敦游玩时,她们立刻邀请他一定到福克斯通镇去探望她们。史密斯森太太打算马上在镇上租一所大房子,以便在夏天尽情款待客人。”

“彭妮小姐的初步宣告后,路易莎•史密斯森小姐亲自给亨利•卡特先生写了一封信。这是一封语气轻松愉快的闲聊信,告诉亨利她们在国外的出色表现,以及她自己在社交上的成功。然而,它只不过是在隐约暗示有那么位俄国亲王,以及他出众的外表和显赫的财富。于是,这就使这个不幸的年轻人陷入了极度绝望的境地,根据他哥哥约翰后来的描述,那年冬天,他和年轻的亨利在一起过得很不愉快。约翰本人忙于新闻工作,有时几天甚至几星期都不回伦敦的居所——那所小房子是他兄弟俩用出售裁缝生意所得的钱为自己建立的蜗居。亨利的精神状态着实吓坏了他哥哥。因为他不是自暴自弃地扬言要放弃自己,就是发誓要和那个该被诅咒的外国佬好看。”

“三月底,史密斯森一家回到了英国。在那段时间里,史密斯森太太已经筹划安排好了所有的活动,最终选择了‘塔楼’,那是一幢装饰华丽精美的房子,面向福克斯通的最繁华的集市。在那里,她和路易莎准备开始邀请大家参加夏天筹备举行的各种茶会、网球聚会、晚餐和舞会。”

“有人也许真的可以很中肯地说,所有福克斯通镇的眼睛都在盯着那两位女士的所作所为了。她们的巴黎服饰、帽子、珠宝……都是下午茶时的八卦主题。当然,每个人都在谈论那个俄国亲王,史密斯森夫人甚至把一件喜事告诉了一位密友,俄国亲王来英国是为了向路易莎求婚的。”

“在一个令人难忘的星期五的下午,有传言说亨利•卡特回镇上度周末,并在港口附近的一家小旅馆住过,人们为此兴奋不已。当然,他肯定是为了探望路易莎•史密斯森小姐来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毫无疑问,他想最后一次努力再唤起她对他的爱意,毕竟,她的爱意还不可能完全消失。然而,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出现了年轻的亨利•卡特在‘塔楼’前被拒之门外的一幕。小镇上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得飞快。女管家说,女士们出去了,她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回来,这事发生在星期六。星期天,亨利一上午都在集市上闲逛,希望能遇见路易莎或者她母亲。但由于未能如愿,他在下午早些时候又再次去‘塔楼’拜访,被告知女士们正在休息。再后来,他又去了一次,两位女士都出门了。星期一,大概是因为工作他不得不回伦敦了,他不得不坐早班火车走了,没有机会见到他以前的未婚妻。实际上,从那一刻起,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年轻的亨利•卡特已经正式出局了。”

“四月中旬,奥尔索夫亲王正式到达伦敦。不到两天,他打电话给史密斯森太太,问他什么时候上门拜访合适?时间马上就定好了,他到‘塔楼’吃午饭。如是两次,等他第三次到访时,他正式向路易莎•史密斯森小姐求婚,并当即被接受了。婚礼几乎马上就要举行了,就在第二天,史密斯森一家的大批亲朋好友圈里传出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不仅在福克斯通镇,而且连远在在伦敦的人都有耳闻。”

“就不幸的亨利•卡特而言,这个消息的影响似乎是惊人的。有这么一位年届中年的希克斯太太,她是给两兄弟在切尔西【注:切尔西区为伦敦自治城区,是文艺界人士的主要聚居地,以物美价廉著称。】的小屋子里做帮佣的钟点工。用希克斯太太如画般的描述来说,‘小亨利干了件可怕的事。’她甚至说,她担心他可能会‘把脑袋塞进扔进了煤气炉子里’,而当时他哥哥约翰不在家。以至于她每天忙完离开时,都不得不采取预防措施,去煤气总阀那里把煤气关掉。”

“接下来的那个周末,亨利•卡特再次回到了福克斯通,又再次住进了港口边的小旅馆。星期六下午,他再次拜访‘塔楼’,求见史密斯森小姐时被拒。事实上,他似乎真的闯进了客厅,那时两位女士正在喝茶。根据管家随后的陈述,亨利和他的前未婚妻之间发生了可怕的一幕,在最激烈时,幸运的一幕出现了,奥尔索夫亲王到访。”

“然而,那位优雅的绅士似乎在那种棘手的场合表现得非常有尊严和机智。这使他成为女士的主心骨,整个过程中他主要的任务是在安抚女士们,而不理会亨利的指责。很快,亨利的指责变成了粗俗的辱骂,最后并以暴力威胁告终。最后,在那位严肃的管家的帮助下,年轻人终于被赶出了屋子。但即便这样,在门口台阶上,亨利他还转过身来,朝奥尔索夫亲王的方向举起了一只凶狠的拳头,大声地吼了一句,不止一个人能听到 :

‘等着瞧!我会和这个外国人算账的。’”

“对于像史密斯森夫人和小姐这两位敏感而优雅的女士来说,这一定是一个可怕的场面。后来,在亲王本人离开后,史密斯森夫人特地把管家叫去,告诉他亨利•卡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进入‘塔楼’。”

“然而,一两个星期后的星期天,约翰•卡特先生亲自拜访‘塔楼’,史密斯森太太接见了他。约翰说他是特意从伦敦赶来的,为他弟弟的行为道歉。他说,亨利深深地懊悔,他不该因此失去对自己的控制,但他那破碎的心是他唯一的借口。毕竟,他曾经深深地爱着路易莎小姐,而且现在仍然深深地爱着她。没有一个男人,在看到他所钟爱的那个女孩背弃他时还能保持冷静。虽然这种冷静当然应该是每个绅士应该具备的特质。”

“事实上,约翰•卡特先生讲得很好,也很有说服力,史密斯森太太和路易莎是一对名副其实的好女人,她们同意让过去的事随风消逝。并说,如果亨利今后还能像以前一样保持真诚,他没有理由不做她们的朋友。

“这似乎是一个相当令人满意的结局,在切尔西的小房子里,希克斯太太欣慰地注意到‘亨利先生后来看起来要正常得多’。就在接下来的周末,两兄弟一起去了福克斯通镇,他们一同拜访了‘塔楼’,亨利亲自向相关人等道歉。那次,两位先生实际上还被留下来喝茶了。”

最后,老人说:“的确,亨利似乎看起来完全改过自新了,不久,两兄弟都受到了邀请,去参加婚礼,他们也同样欣然接受了。”

第三章

“为那件喜事定下的日子已经临近了。史密斯森一家聚集在她们周围的一大群熟人、朋友和趋炎附势者都兴奋不已,每一天邮递员都送来结婚礼物。未来新娘、她母亲和俄国亲王的形象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浪漫的关系。史密斯森母女的财富被放大了一百倍。而奥尔索夫亲王被认为是已故沙皇的弟弟,他得以巧妙地从俄国逃了出来,还带走了大部分王室的珠宝,他现在将把那些珠宝送给他的妻子云云,不一而足。”

我插嘴道:“在所有的激动、流言蜚语和类似于《天方夜谭》的奇妙故事的基础上,婚礼那天发生了可怕的悲剧。”

“俄国亲王被谋杀了,他的尸体也被巧妙地处理掉了,尽管警察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找不到一丝踪迹。”

“抢劫肯定是犯罪的主要目的,这点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史密斯森一家——母亲和女儿——立刻向负责此案的警探提供了这方面的证据。似乎那位不幸的亲王一和路易莎订婚,就要求立即举行婚礼。他解释说,他最亲爱的朋友,伟大的国际金融家舒曼先生,向他提供了战后在欧洲上市的最大的企业之一的股份,这将为幸运的股东带来每投资一万英镑每年将不少于一万英镑的净利润。舒曼先生本人拥有全部股份的一半,他还以一种无私慷慨的绝妙举措,让他的知己奥尔索夫亲王也得以分享部分利益。顺便说一下,他只把这部分让利给了另外两位受欢迎的人物,一位是威尔士亲王,另一位是法兰西共和国总统。当然,每投资一万英镑,每年就可以得到一万英镑,这实在是太美妙了;法兰西共和国总统非常高兴有机会获得一笔财富,他把两百万法郎投入了这家公司,而威尔士亲王也投入了五十万英镑。”

“而且这项投资非常安全,否则英国政府不会允许威尔士亲王投资如此巨额的资金,如果这项业务只是金融投机。安全和财富超越了节俭的梦想!令人眼花缭乱,放弃了谨慎。也难怪这种对无数财富的憧憬让可怜的史密斯森太太垂涎欲滴。精明的她早就意识到,她的身份地位其实名不副实,以如今这样的挥霍速度,已故杂货商留下的一万五千英镑很快就会化为乌有,她也很快就会淡出人们的视线。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和路易莎彼此已经花了四千多英镑,一旦她的女儿嫁给了一位准皇室人员,年老体衰的史密斯森夫人就不会因为晚景凄凉而受到所有朋友的嘲笑了。”

“他们又与之讨论了此事。起初,亲王对慷慨的舒曼先生是否愿意为友谊做出进一步的牺牲表示怀疑。舒曼先生他是一位国际金融家,习惯了数以百万计的交易。亲王担心,他看不上才几千英镑的投资。史密斯森太太现在的全部财产只有大约五千英镑,她不愿意向未来的富有贵族女婿承认这一点。于是,两位女士决定集中资金共同出资,然后,她们恳求奥尔索夫亲王问问慷慨的舒曼先生,他是否愿意屈尊接受一万英镑,以史密斯森夫人名义投资参与其旗下的伟大事业。”

“幸运的是,这位伟大的金融家确实屈尊接受了,他实际上更像是一个慈善家,而不是一个商人。但是,当然,不可能让他一直等下去,这笔钱必须在五月二十日之前送到巴黎,这一天正是计划中的婚礼的日期。这一切都非常困难,史密斯森夫人起初都感到绝望了,因为她担心自己不能及时安排售出证券。而且困难增加了一百倍的是,她还不能让人知道她抛售的原因。因为正如奥尔索夫亲王向她解释的那样,如果舒曼先生发现她在英国谈起这件事,他甚至会在最后关头拒绝让她参与到这笔巨额投资当中。由于国际原因,必须对该业务保密。事实上,如果要弄清与这项业务和舒曼先生参与其中有关的任何细节,整个欧洲将再次陷入战争。”

“长话短说,史密斯森太太和路易莎把她们所有的证券都卖掉了,一共卖了一万英镑。然后他们去了伦敦,从银行里取出钱,把他们换成了法郎,以便舒曼先生更方便接收,并在婚礼前夕把全部钱款交给了奥尔索夫亲王。当然,如果这种愚蠢的卑劣行径不是经常发生的话,那才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虚荣、愚蠢的女人,从来没有走出过自己的圈子,总是那些貌似无耻的流氓的现成猎物。”

“无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史密斯森母女那天回到了福克斯通镇,还非常高兴,除了满足现在和将来的富裕之外,再也没有想过任何其他事情。婚礼将在第二天举行;新郎本人正午和伴郎一起乘火车下来,伴郎被他含糊其辞地说是俄国大使馆的秘书。然后这对新人将在下午乘船前往巴黎度蜜月。”

“史密斯森母女把所有这些细节都与负责此案的巡警督察说明了,随后又与苏格兰场伦敦警察厅的警探阐述了一遍。自然,其中夹杂着有大量的无用细节和不断的哀叹,其中不乏对不明刺客和小偷的咒骂。因为路易莎和她母亲心里确实没有疑虑,相信那个不幸的亲王。路易莎•史密斯森仍然把她所信任的爱情和财富挥霍投注在他身上,天真的以为他是因为身怀巨大财富而被谋杀的。史密斯森太太宣称,这笔钱肯定高达几百万法郎,因为他身上还有威尔士亲王的钱,可能还有法兰西共和国总统的钱。起初她和路易莎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那个匿名的伴郎,即所谓的俄国大使馆秘书。即使她们后来意识到现在伦敦并没有俄国大使馆,国内外关于奥尔索夫亲王身份的调查也没有任何结果。她们还是轻蔑地拒绝了警察提出的观点。警察提出的建言是,她们心爱的俄国亲王无非是一个聪明的骗子,牵着她们的鼻子走。他很可能不是在火车上被谋杀的,而是成功地从火车上跳了下去了。这个国家那么大,很轻易就可以逃之夭夭销声匿迹了。”

“这一点史密斯森夫人一概不肯承认,并以值得赞扬的逻辑辩称,如果奥尔索夫亲王是骗子,并打算用骗取她们的钱来挥霍,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点,而不必在维多利亚车站上火车,再到西登厄姆山车站附近才跳车逃匿。”

然而,在被质疑的那些问题上,女士们也不得不承认,她们其实对奥尔索夫亲王一无所知,她们从未被介绍过给他的任何亲戚,也没有见过他的任何朋友。她们甚至不知道他在伦敦住哪儿。他习惯于每天早上给路易莎打电话,并以此方式安排他去‘塔楼’拜访或女士们到市里游玩的所有行程。事实上,路易莎和她未来的丈夫总共只见过十几次面,在蒙特卡洛见过五六次,在英国见过不到六次面。这也算是一个一见钟情的案例了。”

“至于舒曼先生的庞大事业的问题首先在‘塔楼’讨论过。之后,女士们写信给她们的银行出售证券,随后去城里呆了几天,并取出她们的钱,将其兑换成法国货币,最后交给奥尔索夫亲王。那一次,他在维多利亚火车站接到了她们,并把她们带到肯辛顿的一家安静的酒店,在那里他为她们订了一个套间。所有的财务事项都在她们的私人起居室里解决了。警方在对那家酒店的询问中,有一两个员工清楚地记得那位长相异国的绅士,他拜访了史密斯森太太和小姐,那天还在她们的起居室和她们共进了午餐。第二天下午,她们离开时送她们进了出租车。维多利亚火车站的一两个行李搬运工也依稀记得这么一个男士,他们回应了史密斯森夫人对奥尔索夫亲王的描述:高高的个子,微微驼背,戴着夹鼻眼镜,浓密的黑卷发,粗粗的眉毛,长长的深色胡须和老式的皇室派头,这使他非常引人注目,他不大可能不被觉察地轻松销声匿迹。”

“不幸的是,在谋杀发生的那天,没有一个在维多利亚火车站工作的人能肯定地发誓,有见过他。无论是他独自一人,还是与另一个外国人一起,都没有人见到过。所谓伴郎至今仍是一个有问题的人物。”

“但史密斯森夫人对俄国亲王的信任依然不疑。尤为可笑的是,她们甚至会公开指控亨利•卡特是谋杀凶手。她们抛出了关于亨利的奇怪的暗示和明示,毕竟亨利不止一次发誓要与他仇恨的对手同归于尽。况且亨利他和他的兄长约翰在那个命运攸关的婚礼早晨是和亲王乘同一列火车前往福克斯通的。而且他的哥哥约翰,无疑协助了他的邪恶行径。我相信,这俩不幸的女士实际上还花了一些钱,雇了一个私家侦探不遗余力地收集关于亨利•卡特有罪的证据。”

“但是,没有一点对亨利•卡特不利的证据。首先,本应发生谋杀案的火车是直达斯旺利的。中途并没有停车,那么约翰•卡特和亨利•卡特两兄弟是怎么处理尸体的?史密斯森母女提出了一个理论,认为有第三个歹徒协助他们;但同样反对这一理论的还是对尸体的处置。在这个国家,谋杀案——如果真有谋杀案的话——不可能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一般都是在偏僻无人的环境下实施。也不可能假设有一个人会站在靠近西登厄姆山车站的那条线路上等着,直到有一具尸体从经过的火车上扔给他,然后他把那具尸体拖来拖去,直到他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埋葬,而且这一切过程都得是在这条线路上的工人或铁路上的雇员,甚至是经过的路人,都没看到的情况下。因此,亨利•卡特或他的兄长在有同伙的帮助下或没有同伙的帮助下杀害俄国亲王的假设是站不住脚的。就像亲王从维多利亚火车站到西登厄姆山车站,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从火车上跳下去,而不是在伦敦悄然消失一样不可思议。他完全可以在伦敦剃掉茂密的头发,或假扮任何其他方便的伪装,直到他找到了一个离开英国的机会逃得无影无踪。”

“但史密斯森母女仍然坚信,她们的亲王是真诚的。她们坚信,如果不是卡特两兄弟,亲王就是被神秘的俄国大使馆秘书或任何其他俄国或德国大使出于政治原因杀害的。”

“因此,公众面临着两个假设,这两个假设都导致了僵局。没有一个明智的人不怀疑所谓的俄国亲王是个骗子,他还有一个同盟者来帮助他策划完成他的聪明阴谋。但关于这个或多个流氓是如何彻底消失的,以至于每一项调查都被彻底扼杀的谜团仍然存在。那天早晨乘火车旅行,并为一桩假定的谋杀案设置犯罪现场,当然是计划的一部分。但这是一个非常令人困惑的计划,因为对任何一个普通人来说,如果没有火车旅行,直接失踪可能会容易得多,风险也小得多。”

“当然,那列火车上没有一个乘客不是警察最密切注意的对象,但是没有一个人——包括卡特两兄弟——有任何可能的机会知道亲王 身上带着一大笔钱。他不太可能把这个事情透露给一个陌生人,而那具神秘失踪尸体的奥秘之处始终存在,总是在那里驳斥以抢劫为动机的普通谋杀袭击的理论。”

第四章

角落里的那个老人不说话了,又专心于他最喜欢的一件事:用一根绳子打绳结。

“我在报纸上看到,”我若有所思地插上一句,“路易莎•史密斯森小姐回到了平民区,并逐渐克服了失去贵族伴侣的悲痛。”

“是的,”这个有趣的老家伙冷冷地回答道,“她还马上要嫁给亨利•卡特了。很有趣,不是吗?但是女人都是奇怪的,只有鱼的七秒记忆!有一刻,她把那个男人看作是杀人犯,而现在,她又要嫁给他了,这实际上表明,她相信了他的清白。”

“这确实充分证明了,”我接着说,“亨利•卡特不可能谋杀奥尔索夫亲王。”

“这也充分证明了,”他反驳道,“没有任何人谋杀了所谓的亲王。”

“你始终认为他纯粹就是个普通的骗子?”我问道

“是个冒名顶替者,”他回答说,“但不是普通的冒名顶替者。事实上,我要对那一对聪明的流氓脱帽致敬,这是我遇到过的最聪明的流氓。”

“一对?”

“为什么不?是的!这不可能是一个人干的。”

“但是警察……”

“警察,”这个古怪的家伙突然发出刺耳的咯咯笑声继续说,“在这个案子里,你知道的要远远比你给他们多得多。警方很清楚公众似乎很困惑的难题的解决办法,但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来实施逮捕。他们曾经希望这些恶棍们会做出错误的举措,譬如自己偷偷溜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可能会因诈骗史密斯森母女一万英镑而被起诉。但由于天才的杰作使亨利•卡特娶到了路易莎•史密斯森,这种可能性变得复杂起来。”

“亨利•卡特?”我叫道。“那么你认为卡特两兄弟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咯?”

“他们和这个案子有关。事实上,他们计划得很巧妙。”

“但是在蒙特卡洛的俄国亲王呢?”我争辩道。“他是谁?如果他是他们的同伙,那他又消失到哪里去了?”

“他还在从事自由记者的工作,”角落里的老人冷冷地回答,“闲暇时,他会是不是把几张法郎换成英镑。”

“你是说哥哥!”我喘息粗气尖声道。

“当然,我指的就是那个做兄长的,”他冷冷地反驳道,“还有谁能在这个阴谋中如此高效地与其合作呢?约翰•卡特相对来说可以自己做主。而且他和亨利住在切尔西的一所小房子里,由一个白天才去的钟点女仆侍候着。人们普遍认为,他的记者工作使得他经常离开伦敦出差,并长期在异地逗留。兄弟俩,记住,从他们的父亲那里继承了几百镑而已,而史密斯森一家继承了几千英镑。我们必须假设,当他们意识到路易莎在她母亲的怂恿下会冷落她的未婚夫时,他们就想到了要把那被成千上万镑束缚住的女人解救出来。”

“约翰•卡特,请注意,他必定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否则他就不可能这么乐观地完善故事情节的所有细节。我们听说,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他早年间就脱离家庭行业到伦敦谋生了,而以往史密斯森母女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福克斯通镇,因此对他并不熟悉。他作为亲王的妆扮一定很好,他的表演能力也不容小觑:他在伦敦的职业和生活经验无疑对他在这些问题上起到了有利帮助。然后,还请记住,他非常小心,即使是在蒙特卡洛,他也不和史密斯森母女待得太久,他只让她们见过他五六次面而已。而一回到英国,他就尽可能快地促成婚礼了。”

角落里的老人继续道:“另一个有利的因素是,亨利•卡特显然是真的对路易莎•史密斯森有真感情,以及对情敌成功抢去爱人的威胁感到绝望:这有助于引起对他的怀疑——而那些无赖们精心设计的伎俩又很容易就可以让他摆脱犯罪嫌疑。然后,以一对虚荣,轻信,笨拙的妇女和一个聪明的流氓为鉴,他们知道如何讨好她们,然后您会发现整个戏剧情节的工作有多么容易策划实施。最后,当约翰•卡特获得了这笔钱后,他和亨利在火车上安排了那场所谓的悲剧,俄国亲王一进入火车就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

我考虑了一会儿这整件案子。解决这个谜题无疑调动起了我的全部戏剧素养。

“但是,”我最后犹疑地问,“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卡特两兄弟要在火车上不辞辛劳地安排那样一个所谓的谋杀现场呢?他们很可能会被当场抓获,无论如何,这是一个额外的,不必要的风险。就算没有这样一个需要精心安排的环境,约翰•卡特也很可以满足于终于可以摆脱俄国亲王的角色就好了。”

“好吧,”他承认,“在某些方面,你是对的,但总是很难准确地衡量一个聪明的恶棍的心态。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认为约翰•卡特和亨利•卡特两兄弟已经决定了他们离开伦敦后会做什么。但是他们的计划肯定已经在他们的脑子里了。他们出发时带的帽子、夹鼻眼镜和火车票都证明了这一点,他们一开始就带着这些东西预备作为证据了。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这些东西是在火车沿线被发现的,但很可能是因为火车比较空,而且他们在直达列车上既有时间又有机会,所以他们才决定把他们聪明的喜剧进行到底。”

“然后好好想想,在他们未来的计划中,巨大的优势将是史密斯森母女对亲王已经去世的认知。如果露易莎认为自己的贵族情人是冒名顶替者并且仍然健在,她可能永远也不会梦想结婚。她永远也不会让这件事平息下来;她的脑海里永远都在转着忙于追查他的执念,要把他带回来,为之忏悔,把他踩在脚下。你知道,当女人爱上那种恶棍时,她们会像水蛭一样顽强地抓住他们。可一旦她相信那个男人已经死了,路易莎•史密斯森就会逐渐克服了悲痛,这时亨利•卡特再向她求爱,必将绝地反击重新赢得她的爱情。她现在很穷,她的朋友们很快就抛弃了她;她单纯的情人对爱情的忠诚将使她感动,因此,他那样做事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并确保了未来的安全。”

“不管怎样,”角落里的老人总结道,“我相信正是为了让路易莎和亨利未来的婚姻成为可能,这两兄弟才筹划了这起所谓的谋杀案。如果火车已经坐满了,而且他们在这项谋划实施过程中看到了危险,那么他们可能就不会这样做了。但‘故事场景’实在是是很容易设置,它当然是一个额外的保障。现在,再过一个星期左右,路易莎•史密斯森小姐将成为亨利•卡特的妻子,变成路易莎•卡特太太了。不久你就会发现,伦敦的约翰•卡特和亨利•卡特两兄弟及其妻子将过上很舒适的生活。在那之后木已成舟,不管史密斯森夫人对真相有什么样的怀疑,她的嘴巴都要闭得很紧,必须始终保持缄默。毕竟,她不可能肆意起诉她的独生女的丈夫了。”

“因此,这件事对公众来说永远是个谜:但警方知道的远远比他们在公众面前承认的要多,只是,他们没有证据。”

“现在他们再也不会有了。但关于火车上的谋杀案【注:可能暗指阿加莎《东方快车谋杀案》】,好吧!被谋杀的人从来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