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位公主,她的模样十分美丽,心地也非常善良,人人都很喜欢她。有一天,公主失踪了,国王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实在难以忍受,伤心欲绝。整个国家的角角落落都被搜了个遍,但公主还是无影无踪。绝望之中,国王下令发布了一份公告,声明无论任何人,只要能将公主带回皇宫,就可以娶她为妻。这让年轻人们又重新展开了搜索行动,但他们并没有取得比此前更多的进展,只好伤心地回家。

距离皇宫不远的地方,住着一位老人,他有三个儿子。父母允许两个大一些的儿子按照他们自己喜欢的方式做事情,却总是要求小儿子让着哥哥们。当这三兄弟长大成人后,大儿子对父亲说,自己厌倦了这样平静的生活,打算离开家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一想到要和儿子分开,老人们心里非常难过。但他们什么也没说,并着手准备儿子在旅行途中需要的东西,还细心地为他添了一双新靴子。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大儿子向父母告别,然后就愉快地出发了。

他在走了几里路之后,穿过了一片树林,走出树林,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个光秃秃的山坡上。他就在这里坐下来歇歇脚,拿出随身携带的背包,准备开始吃饭。

他刚刚吃了几口,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从旁边路过。老人看到了眼前的食物,就问他是否能分给自己吃上那么一点儿。

“别指望我啊,真的!”他回答道:“这些还不够我自己吃的呢。如果你想吃东西,那就得自己去弄。”乞丐听后便走开了。

年轻人吃完饭后,站起身来,继续走了几个小时的路程,来到了第二座山脚下。他在这里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从背包里面拿出了一些面包和牛奶。正当他又吃又喝的时候,从旁边走过来一位老人。这老人比他碰到的第一个还要可怜,上前乞求他施舍自己几口吃的。然而,老人并没有得到食物,而是听到了些刺耳的话,只好一瘸一拐地伤心离去。

天色渐晚,年轻人来到了树林中的一块空地,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要吃晚饭了。一群鸟儿看到有食物,就在他的头顶上空飞来飞去,希望能得到点面包屑。但他却朝着鸟儿们扔石块,把它们吓跑了。随后,他开始考虑自己应该睡在哪儿才好。眼前这块露天空地既荒凉又寒冷,他可不想在这里过夜。尽管自己这一天历经长途跋涉,已是筋疲力尽了,但他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继续寻找栖身之处。

终于,他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发现了一处很深的洞穴,里面似乎非常宽敞,于是他便走进去,在一个角落躺了下来。午夜时分,他被一阵声响弄醒了,探头一看竟然发现有个可怕的女妖正向他逼近。他恳求女妖不要伤害自己,并希望她能让自己留在这里度过一晚。女妖同意了他的要求,但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他得在第二天完成女妖让他去做的任何差事。年轻人欣然接受了这个条件,翻翻身就又睡去了。第二天一早,女妖命令他清扫洞口的灰尘,并要求在她晚上回来之前打扫干净,否则就有他好看的。随后女妖离开了山洞。

当年轻人拿起铁锹开始任务时,发现山洞地面的泥土非常厚实,就算他用尽全力,污泥还是牢牢地附着在地面上,根本弄不掉。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任务,闷闷不乐地坐在角落里,想着女妖可能会给他什么样的惩罚,还有,她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做这么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呢?

女妖回来之后,他没等多久就知道了自己得到的惩罚是什么!她只是看了一眼山洞的地面,就冲着他的脑袋狠狠一击,敲碎了颅骨,要了他的命。

与此同时,他的二弟也厌倦了整日待在家里,于是不停地请求父母也能给他一些食物和新靴子,好让他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最后父母同意了。在旅途中,他也同样遇到了那两位老乞丐,他们恳求他能够施舍给自己一点面包和牛奶。然而,从来没有人教导过这个年轻人要去帮助别人,他这一辈子已经习惯了把拥有的一切都留给自己。于是他对老乞丐们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吃完了饭。

不久之后,他也来到了同一个山洞,并被女妖命令去清理地面。但和他大哥一样,他并没有成功完成任务,得到了同样的下场。

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时的老人们已经只剩下一个儿子了,就算他们并不爱他,那至少也应该会善待他。然而出于某种原因,虽然小儿子比哥哥们更加努力地试着让父母舒心,但他们却连看见他都受不了。因此,当他提出想要离开家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时,父母马上就答应了,而且似乎还非常高兴能够摆脱他。他们为小儿子的出行准备了一双新靴子,以及一些面包和牛奶,并觉得这样待他简直称得上是慷慨大方。

年轻人见识到了大千世界,但除去这份喜悦之情,他还非常急切地想要知道两个哥哥怎么样了。他决定要看个究竟,所以尽量沿着他们的必经之路往前走。他沿着从自家小屋通往山上的路走去,到了山上时坐下来休息,自言自语道:“我很确信,哥哥们一定曾经在这里歇过脚,那我也在这里休息一下。”

此时他又饿又累,于是拿出了一些此前父母为他准备的食物。正当他刚要开始吃饭的时候,那个老乞丐出现了,上前询问他是否可以分给自己一点儿。年轻人听后马上就掰下一块面包,让老人在他身边坐下来,就好像是对一位老朋友一样的待他。最后,老人站起身对他说:“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就呼唤我吧,我会帮助你的。我的名字是崔缇欧。”话音刚落,老人就消失了,年轻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的休息时间已经够长了,最好还是继续赶路。在下一座山上,他遇到了第二个老乞丐,并且同样给了他一些食物和牛奶。就像第一个乞丐一样,这位老人在吃完之后对他说:“只要你需要,哪怕是再小的事,也请呼唤我吧。我的名字是里缇欧。”

年轻人继续上路,来到了树林间的一块空地,他在这里停了下来,准备吃饭。顷刻之间,世上所有的鸟儿似乎都飞来了,在他的头顶上方盘旋飞舞。他弄了一些面包屑给鸟儿,看着它们冲下来把食物吃掉。最大的那只鸟儿有着最为华丽的羽毛,当它们把面包屑都吃光之后,它说道:“如果你碰到了困难需要得到帮助,就喊一声‘我的鸟儿们啊,到我身边来吧!’我们听到后就会赶来的。”随后它们就飞走了。

傍晚时分,年轻人来到了山洞旁,这就是他的两个哥哥送命的地方。和他们一样,他也认为这里是个睡觉的好地方。环顾四周,他发现了一些死人的衣服碎片以及残骸。眼前的景象吓得他浑身发抖,但他并不打算离开,而是决定等待女妖回来。他知道,她一定会回到这个山洞。

不久之后,女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礼貌地上前询问,希望她能够让自己在山洞里借住一宿。女妖像往常一样的回复,答应他在这里过夜,但条件是要完成第二天一早她要求他做的任何事情。于是他们达成了协议,年轻人在角落里蜷曲而卧,慢慢地睡去了。

年轻人拿起铁锹开始了他的任务,但山洞地面上的污泥比以往的要更厚实。他没办法比哥哥们清理得更干净,最后连铁锹也陷入地里去了,怎么也拔不出来。年轻人绝望地看着眼前的惨状,突然,老乞丐的话闪过他的脑海,于是他大声呼喊:“崔缇欧,崔缇欧!快来帮帮我吧!”

崔缇欧出现在了他的身旁,问他需要什么帮助。年轻人把自己所有的经历都告诉了他,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乞丐说道:“铁锹啊,铲子啊,快来干活吧。”随后,工具们竟然在山洞之中飞舞起来,不久之后,地面就被清理完毕了,没有一点灰尘污垢的残留。看到地面已经如此干净,崔缇欧便离开了。

年轻人抱着轻松愉快的心情,等待女妖回来。当她走进山洞后,仔细地环视四周,随后说道:“你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任务。不过,既然地面已经清理干净,我就留你一命吧。”

第三天早上,女妖命令年轻人,让他必须取出自己枕头中的所有羽毛,并将它们摊开在阳光下暴晒。但是,如果她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少了哪怕是一根羽毛,那就会取他的脑袋来偿还。

年轻人拿起枕头,抖出了里面所有的羽毛。噢天呐!这得是多少根羽毛啊!他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一边仔细地将它们摊开。幸运的是,当时阳光明媚,而且平静无风。突然,一阵微风吹过,转瞬之间羽毛就被吹动,飘在空中高高地飞舞。年轻人起初还试着努力将它们重新收集起来,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根本没什么用,于是他绝望地呼喊:“崔缇欧!里缇欧!还有我所有的鸟儿们!快来帮帮我吧!”

他的话音刚落,他们就都现身了。鸟儿们把所有的羽毛都重新找了回来,随后崔缇欧、里缇欧和他一起又把这些羽毛收拾好放回枕头,一切就如女妖吩咐的一样。不过,他们留下了一根小羽毛,并告诉年轻人说,如果女妖发现了,那就把这根羽毛刺入她的鼻子。说完这话,崔缇欧、里缇欧和鸟儿们就都消失了。

不久之后女妖回来了,她重重地躺到床上,整个山洞都被这力量震得摇晃起来。枕头柔软而饱满,一点都不空,这令她感到很惊讶,但却并不满足。她从床上起身,一个个地抖动枕头套,开始统计每一个里面的羽毛数量。“如果少了哪怕是一根,我就要了你的脑袋。”女妖说。听了这话,年轻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那根留下来的羽毛,向女妖的鼻子刺了过去,大喊道:“如果想要你的羽毛,那我就给你!”

“你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整理的这些羽毛,”女妖冷静地回答道:“不过,这次我就不计较了。”

当天晚上,年轻人在角落里沉沉的睡了一整夜。到了早上,女妖告诉了他这天的任务,那就是在她回来之前,杀掉她的一头健壮的公牛,烹了它的心,并把牛角做成杯子。“我这儿有五十头公牛,”女妖补充道:“你必须想好哪一头才是我想要杀的。如果你猜对了,明天起你就是自由身,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此外你还可以挑选三件物品,作为这些天你伺候我的酬劳。但是,如果你杀错了,我就要你的脑袋来赔偿。”

年轻人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呼唤道:“崔缇欧、里缇欧!快来帮帮我吧!”

转眼之间,他就看到了两位老人正从远处赶着一头牛向他走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牛。当他们走近之后,崔缇欧便杀了它,里缇欧则取出了它的心脏让年轻人去烹煮,随后二人又迅速地开始将牛角制作成杯子。任务在一片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进行,他们高兴地聊着天,年轻人向他的朋友们谈起了女妖答应在他完成命令之后许给他的报酬。老人们听后提醒他,一定要向女妖索要她床脚下的箱子、床上面放的东西,还有山洞一侧下面埋着的东西。年轻人对于他们给出的建议表示感谢,随后崔缇欧和里缇欧说他目前应该不再需要他们了,向他告别而去。

他们刚刚消失,女妖就回来了,发现如她所示一切就绪。在坐下来吃牛心之前,她对年轻人说:“你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任务,我的朋友。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会履行我的承诺,明天你就可以离开这儿了。”后来他们就各自睡去,一直睡到了天亮。

当太阳升起之后,女妖唤醒了年轻人,让他从自己家里挑选任意三样物品带走。

“那我就选了,”他回答道:“我想要你床脚下的箱子、床上面放的东西,还有山洞一侧下面埋着的东西。”

“你并不是自己选择的这些东西,我的朋友,”女妖说道:“但是我仍将履行我的承诺。”

随后,女妖就把这些作为报酬给了他。

“床上面放的东西”变成了那位失踪的公主,“床脚下的箱子”原来装满了黄金和宝石;而“山洞一侧下面的东西”则竟然是一艘大船,有桨也有帆,既可以在水中又可以在陆上自由行进。“你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最幸运的人了。”女妖这么说着,像往常一样走出了山洞。

年轻人艰难地将重重的宝箱扛在肩上,并把它装上了船,公主此时正走在他的身旁。然后由他掌舵,驾驶大船回到了她父王治理下的国家。国王终于接回了他失踪的爱女,他实在是太高兴了,甚至差点要晕过去。但他在这时控制住了自己,让年轻人告诉他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你找到了她,所以你可以娶她为妻了。”国王说道。于是年轻人和公主成婚了,而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选自《匈牙利童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