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有个穷苦的妇人,她唯一的儿子名叫哈斯卜。当他不再是个婴孩的时候,他的母亲决定要让他读书识字,于是就将他送去上学。毕业之后,他被送到商店去学习裁缝,但没有学会;然后他又被送去做银匠,也没有学会;这之后他又做了一些尝试,无论教他什么,他都学不会。她母亲并不希望他做些不喜欢的事儿,就说:“好吧,你就呆在家里吧,我的儿。”于是他成日在家,除了吃饭便是睡觉。

一天,男孩问他的母亲:“我父亲是做什么的?”

“他是个知识渊博的医生。”妇人回答。

“他的书,如果是这样的话,在哪儿呢?”哈斯卜追问。

“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但看看里面吧,你可以找找它们是不是在那里。”于是哈斯卜找了找,发现它们已经被虫蛀了,只剩下一本完好的书。于是他拿走了这本书,读了起来。

一天早上,他坐在家中,全神贯注地看那本药理书。这时,一些邻居经过,对他母亲说:“让你儿子和我们干吧,我们可以一起去砍柴。”这些人依靠伐薪为生,他们会用几头驴子背上木柴,到集镇上卖掉。

他母亲回答,“太好了;明天我就给他买一匹驴子,这样你们就可以一起去了。”

第二天,驴子买回来了,邻居们也来了,他们一整天都在努力工作,到了黄昏的时候把木柴带回了镇上,卖了个好价钱。一连六天,他们每日如此。但第七天却下起了雨,于是伐木工们跑到大石头下躲了起来,除了哈斯卜。他不在乎被淋湿,还留在原地。

当他发现自己被一个人丢下时,他百无聊赖地坐下,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朝地上扔去。那声音就像打在了空穴上。于是他呼唤同伴们:“到这儿来听听;这里的地面似乎是空的。”

“再敲一次!”他们喊。哈斯卜照做了,大家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们来挖吧,”男孩说。挖了一阵,他们发现了一个如深井般的大洞,里面满是蜂蜜,一直涌到边缘。

“这比木柴要值钱得多,”他们说,“我们可以赚更多的钱。因为你找到了它,哈斯卜,所以你应该到里面去,把蜂蜜挖出来给我们。我们会把它带到镇上去卖掉,然后和你分钱。”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个人都从家里拿来了能找到的所有碗和容器,而哈斯卜将它们装满蜂蜜。他每天这么做,一直干了三个月。

到了最后一天,蜂蜜几乎见底了,只在最下面剩了一点点儿。它在很深的地方,似乎要深入地球的正中央。看到这,伙伴们对哈斯卜说,“我们会在你的腋下绑一根绳子,把你放下去,这样你就能刮下所有剩下的蜂蜜了。你完成以后,我们会再次把绳子放下去,你需要快速地把它绑好,我们就可以拉你上来了。”

“很好”,男孩说,然后就下去了。他刮呀刮,直到连针尖大小的蜜点都不剩。“现在可以了!”他大喊;但同伴们却暗自商议:“我们就把他留在这个坑里吧,这样就可以拿走他的那份钱了。我们可以和他妈妈说:‘您的儿子被狮子抓走了,拖进了森林里,我们试着找到他,但没有成功。’”

于是他们行动起来,回到城里,按事先商量好的和他母亲说了。妇人大哭一场,伤心了好几个月。当他们准备分钱时,其中一个说:“我们就拿一点给哈斯卜的妈妈吧。”于是他们去了。之后的每一天,有人来拿走她的米,有人来拿走她的油;有人拿走肉,有人拿走布。每天都是如此。

没过多久,哈斯卜就发现他的同伴把他丢在了坑里等死。但他有颗勇敢的心,努力尝试找到让自己出去的路。于是他立即四下查探,发现这个坑通向一条长长的地下道路。他夜里睡觉,白天就吃一点他收集的蜂蜜充饥;就这样过去了许多天。

一天早上,当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吃早饭时,一只大蝎子落到了他脚上。他捡起一块石头砸死了蝎子,以防自己被咬。转瞬之间,一个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蝎子一定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也许哪里有个洞。我可以去看个究竟。”于是他仔细地摸索了整个坑壁,最终在坑顶发现了一个很小的洞,能看到另一端透过来的微光。他满心高兴,拿出小刀来拼命挖掘,让小洞一点点变大,直到可以让自己爬过去。当他到达外面时,面前是一大片开阔的空地,上面有一条通向远方的道路。

他沿路走去,一刻不停,直到来到一座矗立着金色大门的房子。门开着,里面是个大厅,正中立着镶满宝石的王座和一张沙发,沙发上的靠垫极致柔软。他走了进去,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他已经走了很久的路,身体相当疲惫,很快便睡着了。

不久,院子里响起了人群经过的声音,还有军队行进的整齐脚步声。那是蛇王庄严地回到了王宫。

他们进入大厅,却都惊讶地停住了。他们发现一个人躺在蛇王专属的床上。士兵们想要立即杀死他,但蛇王说:“让他呆在那里吧,我要到椅子上去。”负责此事的士兵跪在地上,蛇王划过他们的肩膀来到了椅子上。当他舒舒服服地坐下了以后,他转向了他的士兵,让他轻轻地唤醒那个陌生人。于是他们叫醒了他。哈斯卜坐起来,看见有许多蛇环绕着他,其中的一条非常美丽,穿着皇家长袍。

“你是谁?”哈斯卜问。

“我是蛇王,”他回答道,“这里是我的宫殿。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从哪里来吗?”

“我叫哈斯卜,但我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就和我呆一阵子,”蛇王说,然后让士兵们拿些清泉里的水和森林里的果子回来,摆在客人的面前。

哈斯卜在蛇王的宫殿里休息了几天,受到了款待。这时他开始想念自己的家乡和妈妈了。于是他对蛇王说,“送我回家吧,我求您。”

但蛇王回答,“当你回到家,你就会对我不利!”

“我不会的,”哈斯卜回答,“送我回家吧,我求您。”

但蛇王说,“我很清楚。如果我送你回去,你就会回来,然后杀了我。我不敢这么做。”但哈斯卜不断恳求,最终蛇王说:“你要发誓,当你到家以后,你不能在人多的地方洗澡。”哈斯卜照做了,蛇王便下令他的士兵送哈斯卜去到能看见他家乡的地方。他径直跑向他母亲的房子,母亲见到他后满心欢喜。

这时,城里的苏丹病得很厉害,而所有的智者都说唯一能治好他的东西就是蛇王的肉,而唯一能取得蛇王肉的是一个胸口有奇怪记号的人。于是长老派人去监视所有的公共澡堂,看看是否有这样的人出现在那里。

头三天,哈斯卜记住了他对蛇王的承诺,没有到附近的澡堂去;接下来的那个上午十分炎热,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于是他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一脱下长袍就被带到了长老面前。长老说:“带我们到蛇王居住的宫殿去。”

“我对此毫不知情。”哈斯卜回答。但长老不相信他,把他绑了起来,打得背上皮开肉绽。

哈斯卜哭喊:“放开我,我带你们去。”

他们一起走了很长很长的距离,直到来到蛇王的宫殿。

哈斯卜对蛇王说:“不是我要回来:看看我的背,你就会知道他们是怎么逼我的了。”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蛇王问。

“是长老。”哈斯卜回答。

“那我死定了,”蛇王悲伤地说,“但你必须亲自把我带到那儿。”

于是哈斯卜带走了蛇王。在路上,蛇王说:“我一到那儿就会被杀死,我的肉会拿去熬汤。你要取出一些用我熬出的汤,把它们装进瓶子,然后放在角落里。长老会让你喝下它,但千万记得不要这么做。然后再取一些汤出来喝了,这样你会变成一个很好的医生。然后把第三份汤拿给苏丹。这时长老会来问你,‘你喝下我给你的汤了吗?’你必须回答:‘是的,而这是给你的。’然后他就会喝下那些汤并且死去!这样你的灵魂才能得到解脱。”

于是他们踏上了归程,而一切都如蛇王所说地发生了。

苏丹十分喜爱哈斯卜。他成为了一个伟大的医生,治好了许多病人。但他的内心一直对可怜的蛇王心怀歉意。

(改编自斯瓦希里传说,译者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