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的红边小花,
恰未逢时遇见它;
定是我在红尘中挤压
你的纤细花枝;
拯救你我毫无办法,
你美如珍宝。
哎呀!不会是你的可爱芳邻,
灵巧的云雀朝夕相伴!
在露水欲滴的迷雾里压弯了你!
以她带小花斑的胸膛,
欢欣雀跃,迎向
紫色的东方。
北风刺骨,寒流凛凛
吹打你这初生之苞;
但你仍欢欣愉悦
在暴风雨中,
真难为了你的大地母亲
给了你这般娇骨弱体。
我们的花园里鲜花盛开。
围墙与树木将它们保护起来,
可你只有选择石头或泥块
作为掩盖,
为收割后的空地增添色彩,
无人在意,孤伶无依。
你将褴缕的斗篷披上,
你的雪白花蕊朝向太阳,
昂着头你并不张扬
穿着谦卑的外装;
但如今铁犁掀翻了你的床,
你躺在了泥土之下!
这就是单纯的姑娘的命运,
成长在田园乡间的甜美之花!
面对被背叛的虚假爱情却深信不疑。
痴心无悔,
直至像你一样让黄土掩埋了芳魂,
长眠于尘埃之下。
这也就是一个普通诗人的命运,
在生命的海洋中卷入进了厄运!
他笨拙地用全部的身心
追求真知,
直到狂风肆虐,波涛汹涌。
将他淹没吞噬。
价值就这样在命中接受了痛苦,
带着欲望与苦恼它一直追逐,
受人的自尊与圆滑驱使,
通往苦难的深渊。
直到每一处停留都是痛苦绝非天堂,
他毁灭,沉沦!
即使你同情山中雏菊命运的凄惨,
这也是你的命,已不远矣;
无情的铁犁得意地飞离向前。
花落香陨,
在铧犁的重压下惨遭摧残,
这就是你的厄运!
罗伯特·彭斯
苏格兰女王,玛丽挽歌
春之将近
自然为每一棵生机勃发的树木,
悬挂绿色帷幕,
为青翠茂盛的草地,
铺开缀满洁白雏菊的床单。
啊,腓比斯向清澈的溪流欢呼,
为湛蓝的天空欢愉。
但无人能使萎靡之人振作,
那躺在牢笼中的绝食之徒。
啊,云雀轻拍露湿的羽翼,
唤醒了在那之上的美好清晨;
亭午的乌鸫,
使森林响彻回声;
画眉轻柔地发出声声鸣叫,
从昏沉白日到入夜安眠:
它们享有爱与自由,
无须忧虑束缚与压迫。
啊,百合在水边绽放,
报春花布满山坡,
山楂在幽谷萌芽,
黑刺李长出乳白色的花。
美丽的苏格兰出身贫寒的庄稼汉,
可在它们的芳香中漂泊游荡,
但,我,苏格兰女王,
须葬于异国的监狱。
我曾是美丽的法兰西王后,
那里曾是我的乐土;
当布莱斯在黄昏躺下,
弗[1]在清晨轻轻唤醒我。
我是苏格兰的君主,
那里有许多叛国者,
然而现在我葬于异国他乡,
并从未终止忧虑。
至于你,虚伪的女人,
我的姐妹,我的宿敌,
无情的复仇,迟早,磨好刀剑,
刺穿你的血肉,夺走你的魂灵。
女人胸口流淌的血液,
从未被你所知晓,
更何况是女人怜悯的那个他
滴在悲痛的伤口上的药膏。
我的儿!我的儿!愿些许星光,
照亮你的命运之路,
并愿那些从未降临我的快乐之事,
使你的统治熠熠生辉!
上帝保佑你远离你母亲的厄运,
或是信任于你。
当你遇见你母亲的旧识,
替我向他致以问候!
哦!不久之后,我将再也见不到
夏日照亮黎明!
我将再也见不到
秋风摇曳黄灿灿的玉米!
在这狭窄的死亡之屋,
让凛冬绕着我咆哮。
下一批装点春日的花儿,
于我宁静的坟墓上盛开。
罗伯特·彭斯
注释
[1]指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二世(François II),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的丈夫。(译注)